温曜眼底阴鸷一闪而过,但很快恢复成平时闲散的模样,“这件事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温玉皎也没有追问,贴心又懂事地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温曜瞧见她这样,表情变得异常温柔,弯下腰,与她碰了碰额头,“你真的和你母亲很不一样。”
“我到现在都没见过她。”温玉皎眼中闪过一丝失落,“是因为我不是妈妈与她‘真爱’的孩子吗?”
温曜伸手将她搂在怀中,微凉的手掌在她僵硬的脊背上下抚摸,安慰,“你有我们。”
温玉皎将脸埋在他怀中蹭了蹭,只失落了几秒就恢复了精神。
虽然她母亲大概率不喜欢她,但她现在有外公,也有舅舅们。
他们会互相照顾、理解、关爱,这样就够了。
不是只有血缘链接才能成为亲人。
温玉皎主动从温曜怀中离开,“四舅,还愿意和我说说其他的事吗?我想要多了解一些你们和外公的事。”
“你想知道什么?”温曜戳了戳她的脸颊,“你先问,但我不一定会回答。”
他说完做好了温玉皎会询问他们往事的准备。
比如:他们为什么认只大自己几岁的温苍梧为父亲。
结果温玉皎开口,只问了他一句,“四舅喜欢的东西是什么呢?”
她伸出手指,边数边举例:
“比如说最喜欢吃什么食物、零食;喜欢看什么电影或者电视;从小就感兴趣的爱好;平时会玩什么游戏?”
温曜表情愣怔,眸光闪烁,像是有人用羽毛不断扫过他的心脏,又痒又难受,“为什么问这些?”
她就不好奇为什么他会拒绝回答她的上一个问题,或是他们来温家之前的事?
竟然只问他这么……无关紧要的问题。
温玉皎想了想就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惊讶,唔了一声,诚实地说,“其实我也很好奇四舅你们来温家前在哪里做什么,但我觉得只要一直在一起,这些问题总有一天我都会知道。”
“既然会知道,那我更想要先从了解家人的喜好开始。”
温玉皎挠了挠脸颊,有些不太好意思,“而且……我从三舅那听说,所有的舅舅都会在下个月的宴会上送我礼物。”
“我就想着送回礼给舅舅们,还有外公。”
她眸光澄澈明亮,“我收到礼物会很开心,所以想要让你们也体会一下我的开心和喜悦。”
温曜撑在地面上的手掌五指收紧,攥得发抖,表面波澜不惊,实际内心翻涌着滔天巨浪。
温玉皎说完那么大一段话,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以为四舅是被她的话给吓到,或是感觉到冒犯。
“四舅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温玉皎耳垂窘迫紧张地泛红发热,“我……”
“我是乞丐。”
“……?”温玉皎话没说完就被吓了一跳,差点咬到舌头。
她连忙摇头,“四舅你怎么会是乞丐,你是科研圈中享誉盛名的天才啊。”
温曜从口袋中拿出一枚硬币,硬币夹在修长的手指间,头顶的灯光落在上面,折射出刺眼的光线。
温玉皎知道这枚硬币。
四舅偶尔会拿着这枚硬币把玩,而那时的硬币就好像活过来一样,在他手指飞舞跳跃,银光闪闪。
温曜说话平铺直叙,嗓音又低又哑,“我从小记忆就很好,唯独没有自己一岁婴儿时期的记忆。”
“两岁到三岁时的记忆紊乱,只知道自己与温尧不断在各种人家辗转流离,被卖,逃跑,被抓回去,再次被卖,再次逃跑……无限循环。
一直到真正从人贩手中逃走,那年我四岁。”
“我带着温尧在街上当了接近三个月的乞丐。”
“是父亲将我和温尧捡了回去,给了我和温尧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温玉皎心脏狠狠揪紧,张嘴想要再问其他事,却发现自己因为太过紧张和担忧而暂时失声。
温曜伸手一捞,将她抱在怀中安慰,“不过这些都过去了。”
温玉皎一听更难过了。
四舅以前的经历这么艰辛,明明难受的人应该是他,但现在他却反过来安慰自己。
她伸手抓住温曜凌乱的衣服,双眸水润,眸色坚定昳丽,“四舅,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两种精油的颜色泼洒在他白大褂上,星星点点,像一幅充满艺术美感的油画。
温玉皎脸上不可避免地沾染上颜料,像调皮的小花猫。
温曜收回视线,垂眸轻笑,“谢谢你。”
他像哄小孩开心一样,将温玉皎向上掂了掂,让她远离了地面上残留的液体。
手伸到她面前摊开,“我看到你的朋友圈,知道三哥他送了奖杯给你。”
“我想我也应该给你点什么,但我的研究还在进行中,没那么快获得奖项。”
温曜将手中的硬币放在她手心里,嗓音温柔到不可思议,“这是我从乞丐变为人那天,意外得到的一枚幸运硬币。”
温玉皎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从谈心时间转变成了送礼环节。
她看着手心里的硬币,这枚硬币被保养得很好,没有灰尘与锈迹,只有经常把玩,而遗留的细微痕迹。
“它让我遇到了父亲,将我从深渊中拉到人间。”
温曜眸光含情,炽热的冲动与不顾一切隐藏在眼眸深处。
“现在我将它送给你,你随时都能用它向我讨要任何、你想要的愿望。”
“这我不能收。”温玉皎听完四舅的话,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
这么重要的硬币,怎么能随便当礼物送给她。
温曜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低下头,隔着硬币在她掌心吻了吻。
温玉皎瞳孔微微收缩。
她听到了自己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温玉皎都开始担心四舅会听到她剧烈的心跳声,呼吸都紧张地停滞了几秒。
温曜好似没有听见,冲她勾起唇角,笑容迷人又危险,“它现在属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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