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门帘被一只纤纤素手掀开。
马车旁边挂着盏灯笼,柔和的光芒将这只手照得仿佛如羊脂玉精雕细琢出来的一般。
宇国太子眼睛亮起,不自觉舔了舔嘴角。
手都这么好看,当中必然是个美人啊!
他忍不住想要上前细看,却被马车前两个骑马的年轻女子挡住了。
“敢问姑娘芳名?乃是谁家女子?”太子伸长脖子,一个劲想看清楚车厢内的情况。
轻笑声响起,“姑娘?我都已经四十多岁咯,我女儿年纪比你还大呢。”
宇国太子微微一愣。
他借着小半照进车厢里的灯笼光芒,终于隐约见到了一张神仙般的容颜。
虽然确实不是年轻姑娘了,却别有一番成熟韵味。
等到他想再看个清楚,门帘放下了。
里边传出淡淡的轻柔嗓音,“好了,这就算是见了面了,感谢的话不用多说,我还要继续赶路,告辞。”
宇国太子喉结滚动,心中涌起了邪念。
这等姿色的女子,若不好好享用一次,他真是白当太子了。
“站住!”他昂起下巴,斜眼扫视其余几人,“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马夫客气道:“咱们只是萍水相逢,还望这位军爷——”
“我是宇国当今太子!”太子见对方不接茬,便不耐烦地自报了身份。
马夫和四名掌门随从都露出了讶异神色。
见五人如此反应,宇国太子傲然道:“从你们的长相穿着来看,必定都是中原人士,说不定还是宇国人,见了本太子还不下跪行礼吗?”
然而,五人纹丝不动。
宇国太子皱眉,“如此无礼,想死?”
哗啦——
几个副将和卫兵都拔出长刀,以壮太子威风。
“难怪我见你年纪轻轻却一脸骄奢气,”马车门帘后的嗓音变得清冷些许,“原来是宇国的草包太子,抱歉,我们并非宇国人,用不着给你面子。”
“大胆!”
“放肆!”
副将们呵斥道。
虽有将士撑腰,宇国太子脸却有些挂不住,阴着神色问:“莫非你是玄国人。”
“算是吧,”叶掌门淡淡道,“但我是江湖人,不想参与两国之间的纷争,你别自己找麻烦。”
“好大的口气!竟然敢威胁我们太子?”一名副将怒道。
宇国太子神色愈发阴沉,“本来看在你长得漂亮的份上,本太子还打算礼貌点,你如此狂妄无礼,本太子只好来硬的了!”
“去,把那马车连同里面的女人,还有四匹马,都给本太子抢过来!”
“其余五个,都杀了!”
一声令下,副将和卫兵们便毫不犹豫提刀包围逼近。
太子想要那个女的,而他们正好也需要马车方便护送太子。
只怪这几人胆子肥加运气不好,大晚上在荒郊野外赶路,偏偏还碰上了他们。
与此同时,萧启棣抱着宁锦璃越过深沟后,也已沿着马蹄痕迹追到了附近。
见有异常情况,他便没有立即现身,拉着宁锦璃躲到一块巨石后边。
宁锦璃借着月光,看到宇国太子的人正要发起攻击,而对面只有四个年轻女子和一个上了年纪的马夫。
她小声问道:“小弟弟,你方便出手帮忙吗?”
她既有些担心影响萧启棣的伤势,又不希望那五个平民百姓遇害。
以萧启棣的身手,解决宇国太子旁边仅剩的十来个人,应该不难。
可惜她自己不会打架更没有武功,不然就自己上了。
“不用我出手。”萧启棣幽幽回答。
宁锦璃担忧道:“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被宇国太子杀掉吧?”
萧启棣眸子微微眯起,“此刻已是半夜,那几人却敢在这荒郊野岭出行,在面对宇国太子这帮人的时候,还面不改色,你觉得那五人会是普通人?”
宁锦璃小声嘀咕,“可是就算不普通,她们面对的是穿着盔甲的精兵啊,更何况还有几个是将领……”
话音刚落,马车那边已响起了刀剑碰撞的声音。
等宁锦璃再探出小半个脑袋张望,就看到宇国将领和卫兵都已经倒在血泊里了。
她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好厉害的武功,”萧启棣沉声道,“宁姑娘,你在这里别动,我去跟对方交涉一下。”
“那你小心点。”宁锦璃叮嘱。
萧启棣从石头后边走了出来,抬头挺胸堂堂正正大步走到马车旁。
“诸位,在下正好在追捕这几人,有劳诸位出手。”他说着行了个礼,问道,“可否将宇国太子交给在下?”
宇国太子已经吓懵了,瘫坐在地上。
看到又冒出个人,说在追捕他,连忙扭头看去。
“萧……萧启棣?!”他下意识惊呼出声。
几年前,在萧启棣刚继承王位,举办册封典礼的时候,宇国和玄国之间的关系还算缓和,宇国太子便和君王一同去参加过。
当时他便对萧启棣远超常人的身高,以及朗艳绝伦的容貌印象颇深。
虽只见了那一面,时隔五年,现在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哦?您就是大玄君王?”马夫面露惊讶之色,连忙下了马车,恭敬行礼。
其余四个年轻女子也行礼道:“参见君上。”
萧启棣心里松了口气,看来这都是他大玄的子民。
马车门帘悄然掀起一条缝。
叶掌门透过缝隙,打量着不远处的萧启棣。
“这就是以后的玄祖皇帝么……长得还真是威武帅气,”她眼神透露出有心事的样子,自言自语,“也不知道那个去了玄国都城的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她轻叹一口气,放下帘子。
然后提高了些许声音,“既然大玄君上要此人,带走便是。”
萧启棣看向马车,走近几步,抱拳道:“多谢,可否告知你们是何人?我将来必定重赏。”
“重赏就不必了,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我们是——玉祁山,天枢派。”
叶掌门回答了一句,然后说,“老刘,我们走吧。”
“是掌门。”马夫重新坐回了马车前。
萧启棣目送马车队伍缓缓消失在了夜幕中。
“萧、萧启棣,”宇国太子战战兢兢开口,“你放我走,我……我保证以后让宇国跟你玄国和平相处……”
萧启棣直接一拳把他打晕,冷冷道:“你留在这儿,才能真让宇国忌惮,不敢再来侵犯。”
随即,他拖着死狗一样的宇国太子,走到了宁锦璃藏身的位置,随口把刚刚的情况说了下。
宁锦璃好奇询问:“天枢派是啥来头?他们的人武功都很厉害吗?”
萧启棣道:“我也不清楚,传闻是几年前突然在江湖中冒出来的一个门派,行踪不定,很神秘。至于武功,其中肯定有高手,要不然凭这个门派残酷狠辣的名声,早就被其他门派干掉了。”
宁锦璃难以置信,“连你都说残酷狠辣?”
萧启棣蹙眉,“你什么意思。”
“咳咳……”宁锦璃干咳一声,“那啥……人不挺好的么,还帮你把宇国太子给抓了,刚刚我远远地看到了,他们对你都挺客气呀。对了,马车里坐着什么人?”
“不知道。走了,回西屯关。”萧启棣冷着脸,不再和她啰嗦。
“好嘞小弟弟。”宁锦璃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
天亮后,宁锦璃开着车抵达了西屯关。
萧启棣将擒获的宇国太子交给将士,押入监牢看管。
段武他们都开心坏了。
没想到昨晚他们叹息没能抓到的宇国太子,竟然还是被抓了回来。
而且君上回来了,锦璃仙子也来了!
段武迫不及待汇报道:
“君上,宇国十七万精锐昨夜与蛮兵大军狗咬狗,死得就剩不到四万,被我们俘获了两万,其余的残兵败将逃跑了。”
“蛮兵大军更惨,仅剩几千个!”
“蛮兵统领带着这几千人投奔了咱,说是您派他来的,我没轻易相信,暂时把他们都关着了。”
听完这些,萧启棣点点头,“干得不错。”
“君上,怎么处置宇国俘虏和几千个蛮兵?”段武问道。
萧启棣面不改色直接说:“两万宇国俘虏用去打扫战场掩埋尸体,然后再给西屯关和临仙村开荒、修路,不服管教者,杀。至于蛮兵——全杀了。”
“是!君上!”段武领命而去。
“嘶……”宁锦璃在旁边抽凉气。
萧启棣蹙眉,“怎么,你有何高见?”
宁锦璃摇头,“没有,你做得很对,我只是觉得,战争很残酷。”
萧启棣幽幽道:“正因为战争很残酷,所以才要打,而且要打赢。”
“没错!”宁锦璃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只有咱们都打赢了,才能让咱们国家民族得到真正的安定与和平,你加油干,这方面我绝对支持你!”
“不怕我出事?”萧启棣意味深长道。
宁锦璃没好气地说:“能不能别说晦气话……”
萧启棣莫名笑了笑,淡淡说:“若是注定要发生的事情,或者说,对于后世而言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你真觉得,能改变?若连这点都想不通的话,你很笨啊宁姑娘……”
宁锦璃表情瞬间变得沉重。
这句话触碰到了她一直想回避的问题。
按道理来说,假如她通过时空通道来到了两千多年前,并且因为得知了某个历史事件,而想要去改变它,这是不可能成功的。
因为这会出现历史悖论。
即,如果她真的改变了萧启棣被傀儡取代的命运,那这段秘史就相当于从未存在过,于是,处在两千多年之后的她,从一开始就不可能知道这件事。
那么,她既然不知道这件事,又怎么会为了这件事而去做出行动?既然不会因此作出行动,又怎么可能改变这件事?
如此就陷入了一个无法前后融洽的巨大矛盾怪圈里。
宁锦璃是清楚这个因果悖论的。
可她不敢去细想。
等到回过神的时候,萧启棣已经走远了。
望着这个少年君王的背影,宁锦璃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我是很笨,笨到妄想改变一件不可能改变的事情,但是……万一呢,这个世界万一出现了奇迹呢?妈妈曾经告诉过我,人活着,就应该心怀美好和希望。”
她深呼吸几口气,迈开腿朝着萧启棣追了过去。
萧启棣召集将领商议了一通,宁锦璃在旁边听着,他也没管。
“宇国二十万精锐已全废,其主力就剩王城几万护卫军,元气大伤,起码三年内,不会再对大玄西侧造成威胁。”一名将领分析道。
段武补充:“别忘了,还有宇国太子关在咱们这儿当人质,就算他们恢复了兵力,也不敢轻举妄动。”
李鹞点点头,“是的。另外煞越国全部兵力都打没了,还因此跟宇国闹掰,此后便无能力侵扰大玄西南边境。我们大玄西边和西南边,终于太平了。”
说着这些,几个将领既开心激动,又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前不久,他们还被宇国大军攻破西屯关,数万遭了旱灾的百姓挤到临仙村,人人都觉得已到了绝境。
结果,这种怎么看都必死无疑的绝境,如今全都一一化解了。
想到这些,他们全部看向了默默站在角落的宁锦璃。
几人对视一眼,转身面对着她,齐齐恭敬行礼,“锦璃仙子在上,请受我等一拜。”
宁锦璃连连摆手,“你们这是,又怎么了嘛……”
“仅仅是数年的太平,还不够。”萧启棣缓缓开口,“我要灭掉宇国和煞越国,永除后患。”
“君上英明!”众将领齐声道。
宁锦璃皱了皱眉,忍不住插嘴了,“灭是得灭,但不用这么着急吧?”
萧启棣淡淡说:“我有说现在就要去灭吗?”
宁锦璃嘟囔道:“我就不该多嘴,又被你怼了……”
萧启棣眼底划过一抹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旋即正色道:“诸位爱将,接下来,让将士百姓们好好休养生息,恢复西屯关临仙村一带的民生,积蓄实力,为日后荡平宇国和煞越做准备。”
“是,君上!”众人应道。
“都退下吧。”萧启棣摆摆手。
将领们依次告退,段武走到门口,忽然顿住脚步,想了想,又折返回来,“君上……有件事,末将不知该不该说。”
萧启棣喝了口热水,“说。”
段武神色复杂,缓缓道:“君上您……是不是打算要返回京都了?”
萧启棣表情有些耐人寻味,“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段将军,你到底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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