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配备了蓑笠,不怎么担心被细雨淋透。
但山险路滑,行军困难,稍有不慎就会滑下山坡,造成事故。
阿斗令大军就地避雨,蜿蜒在山道上的队伍立刻寻找稍稍平坦的地方休息,尽快恢复体力。
队伍很长,阿斗站在队伍中间,向前看不到前军的姜维部,向后看不见后军的马超部。
细雨蒙蒙下,他亦看不清一山高过一山的雪峰,甚至看不清对岸的大石和稀疏的树林。
视觉受限的情况下,他的听力灵敏起来,风声、雨声、河水声、人马的喘息声……
阿斗不禁感慨:
“汉军最大的敌人,不是某支强大的军队,而是西域的沙漠戈壁,是这片风云变幻的高原。”
他忽然想起了司马懿的话,自问道:“朕是不是有些穷兵黩武了,是不是不应该在平定西域后,跋山涉水、兴师动众西征贵霜。”
看着迷雾重重的山岭,看着远征的汉军,回想另一个维度的历史,阿斗似乎陷入迷茫,站在山坡上久久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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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多时辰后,雨停了,大军继续前行。
可速度并不快,因为山路过于泥泞湿滑,将士们耳中尽是呱唧呱唧的脚步声。
一些土层较厚的山路,已经被将士们踩成了蜂窝,坑坑洼洼的,一脚下去就会迸溅出泥浆继而,踩出来一个深坑,当拔出沾满泥浆的脚时,就如同被人拽着,相当费力。
将士们举步维艰,累得喘着粗气。
气温明明不高,但空气湿度极大,所有人都挥汗如雨。
密集的汗水蒸发不出去,只能在战袍里向下流淌,衣服很快被浸湿,湿哒哒的紧贴在皮肤上,将人闷在其中。
更令人烦躁的是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蚊子。
这里的蚊子比中原的蚊子大三倍不止,嗡嗡嗡地围着人转悠,随时会落下叮上一口,留下一个大大的红包。
还有不时出没的毒虫、毒蛇,更有能划破衣服和皮肤的草藤,山头不时滚落的碎石,甚至有不知名野人射来的暗箭。
好在阿斗早就像征伐南中时那样,针对性的编辑了书册,在出征前对汉军做了全面培训,将士们还配备有药物等物资,这些小事造成的非战减员不算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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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复行行,大军不知不觉走了两个多时辰。
每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的酸臭的体味,身体各处都传来瘙痒感,且疲倦不堪,不适感写在每个将士的脸上。
阿斗不敢让将士们过于疲劳,下令提前扎营休息。
一刻钟后,军令传到各营,将士们陆续停下扎营。
“轰轰隆隆哗哗……”
忽然,前方山谷有巨响传来。
疏勒向导大喊:
“山洪,是山洪!快抱着辎重往高处跑。”
将士们闻言,抱起自己的帐篷和背包,手脚并用的向上攀爬。
各级将领叫骂着催促动作慢的士卒,最后,不得不丢下了一些来不及收拾的物资才离开险境。
不多会,一股巨大的洪流从前方的谷地奔腾而来,席卷了谷底的一切。
没来得及收走的物资被山洪冲走,将士们千辛万苦踏出的脚印,被山洪冲得一干二净。
杜长城看着滚滚洪水,喃喃道:“若是在这里修路,一场洪水就给冲没了!”
阿斗看着迅疾而来,又迅疾而去的山洪,乐观地道:
“总有一天,大汉会在这里修建一条不怕山洪的道路!”
他顿了顿,又道:
“传令各营在山腰扎营,然后让军正分散到基层,给将士们打气。”
军令快速传下去,各个营地又忙碌起来,两刻钟后,成片的帐篷出现在山腰。
跋涉了一天的士卒生起篝火,架起灶具,烘烤衣服,脱去鞋袜,清洗干净脚丫,取出针扎破水泡,抹上药膏。
还有很多人脱了衣服,互相检查,不时在身上揪下蚂蟥,剔除毒虫,处理之前没有发察觉的小伤口。
又两刻钟,芬芳的谷香飘满山谷。
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将士们露出了开心的笑颜,各种军歌配合着香气,在山谷间久久回荡。
“日落西山红霞飞,
将士操练把营归,
把营归,
胸前的红花映彩霞
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
一首歌罢,另一首歌又起:
【端上了我的饭盆;
觉醒吧干饭之魂;
我真的好想;
三二一,噹;
终于等到了饭点;
干饭人干饭时间,
……
干饭人,干饭魂,
干饭人吃饭得用盆,
抽刀断水水还留,
唯有干饭解千愁,
……】
歌声结束,将士们开始干饭。
阿斗离开中军,前往各营巡查慰问,与将士们亲切交谈,鼓舞将士,直到太阳落山才回到中军帐。
他脱去战袍和鞋袜,用热水泡了脚,用棉布湿了水,擦了擦身上的臭汗,光着躺下,叹道:
“这破路实在难走。”
黄皓怕他着凉,第一时间给他盖上毯子,道:
“还有8天才能走出山谷吧。也不知贵霜王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派兵走这种路去抢西域的土地。”
阿斗笑道:“贵霜王只是动动嘴皮子,又不需要他自己上阵,寻常士卒受什么苦,他可不关心。”
黄皓立刻开启日常模式:
“还是陛下爱惜士卒,和将士们同甘共苦,陛下朕是万古一见的有道圣君啊。”
“行啦,别拍马屁了。”
阿斗笑笑,接着道:
“你也去洗漱一下吧。”
“小的等陛下睡了再洗漱。”
“不行,现在就去,好好检查一下,若是有伤口尽快用酒精消毒,免得感染。这可是高原,生个小病就会要了你的命。”
见黄皓退了下去,阿斗闭目养神,喃喃道:
“见也如何暮。别也如何遽。
别也应难见也难,后会难凭据。
去也如何去。住也如何住。
住也应难去也难,此际难分付。”
**********
长安。
皇宫。
皇后寝宫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原来。关凤、祝融和内内、外外正聚在烛光下,一边喝着冰镇乌梅汤,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搓麻将,这是阿斗出征前教给她们解闷的。
张莺莺站在一旁看的频频摇头,一脸无奈。
本来她也在场上,但是别人都没有她的头脑,一直输钱,关凤等人实在是被虐怕了,趁她上了个茅厕的功夫,让外外“霸占”了位置。
就这样,张莺莺成了看客,但是,她实在见不得四个笨蛋毫无章法的搓麻将,自顾自走到桌案前,提笔写到: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卑弥呼完全不会麻将,见张莺莺在写字,走过来问到:“殿下,这是您写的诗吗?”
张莺莺摇头:“这是夫君诗集里的词,诉说了妻子对丈夫的思念之情,刚刚我有感而发,默写了出来。”
卑弥呼一歪头:“陛下为何会用女人的口吻写诗?”
张莺莺笑道:“可能,是他才华横溢到无处安放了,自己的感情抒发的不过瘾,帮我们也抒发抒发吧。”
卑弥呼闻言想起了阿斗的温柔和刚硬,轻声一叹:
“哎……也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才能凯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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