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居然有人,会是谁呢?
我放下行李,看到卫生间亮着灯,里面还传出水流的声音。如果不是李红,难道是萧梅?今晚她跑来干什么?我清咳了一声,打开电视,坐在客厅沙发上点燃一根烟抽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卫生间的门从里面打开,李红穿着浴袍,头上裹着一条毛巾从里面走出来,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还真是李红,我不在家的时候她反倒住在这,女人的行为逻辑真是让人搞不懂。
几天不见她,忽然见到她竟然感觉有点生分。李红一脸惊讶地问道:“你这个样子好像是从野人沟里爬出来的,胡子长得跟草一样,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我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嗨,一言难尽啊,这次出去躲风头,没想到差点连小命都丢掉,能捡回一条小命都算是观世音显灵了。奇怪,我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吗。”
李红的脸上几乎没有表情,她冷若冰霜地说:“我当然不知道你今晚要回来,否则我就不会来这了。”
听她的语气心里还有气,我招招手笑着说:“还生气哪,都这么长时间了,你心里有再大的委屈也该消了吧。来,坐这里,我这次出去学会了推拿按摩,我来帮你按按,消消气。”
李红冷着脸说:“别跟我嬉皮笑脸的,你跟我说实话,这次出去你到底去干什么,又是跟谁一块去的?”
李红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我看着她的眼睛,发现她的眼神也是冷冰冰的,完全没有以往的那股温度。这样的眼神让我后背有点发凉,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有点陌生,也许我以前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了解她。
我也拉下脸,故作不悦地说:“你能不能别总是板着一张臭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好像谁都亏待了你似的。我刚下飞机,身体很疲惫,你别像审犯人一样审我,我没力气跟你吵架。”
李红缓和了一下脸色,冷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卧室,打开卧室的吊灯,坐在梳妆镜前给脸上涂抹着化妆品。
我起身拿出茶杯,在热水器上泡了杯茶,抱着茶杯看了会电视,心里琢磨着一会如何跟李红打开僵局。
喝完一杯茶之后,我发现卧室的灯熄了,看来李红已经躺下了,但一定没睡着,她正等着我向她做出解释。
我放下茶杯,进了卫生间洗了个澡,又刷了牙,顺便刮了胡子。这几天在深山老林里,胡子都老长了,身上脏得不像样子。收拾妥当,我用毛巾擦了擦全是雾水的镜子,看到自己总算恢复了几分人样。
我换了内裤进入卧室,在李红身边轻轻躺下来,叹了口气说:“哎,还是家里好啊,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
李红没搭理我,背对着我假装睡着了。我反身抱着她的腰,柔声说:“好了,别生气了,我现在就当面给你做深刻检讨还不行么。”
“你的事我现在不想知道了,”李红瓮声瓮气地说:“更用不着虚情假意地向我做什么检讨,在你眼里,我算什么,要做检讨你还是向别的女人去做吧。”
李红的话虽然不好听,态度总算有所缓和,我叹了口气调转话题说:“这次出去确实是靳伟命令我暂时躲躲风头了,那天晚上在国道上,方晓企图制造车祸现场要谋杀我,我想这事你师傅应该跟你已经说过了。这家伙是死刑逃犯,已经丧心病狂毫无顾忌了。对了,我今天回来的时候听说方晓被罗大洛亲手击毙了,这是真的吗?”
李红想了想说:“我不太清楚,现在我不在公安系统内,这些事情真真假假我也搞不清楚。不过方晓不过是别人的一颗棋子,就算公安局抓不到他,他也会被人干掉,这只是早晚的事儿。所以他死了一点都不意外,只是被罗大洛亲手击毙倒让我有点不太能接受。”
罗大洛的草包之名果然尽人皆知,这世上好像除了他自己,没几个人会相信他能破案,而且还有能力亲手击毙黑鹰组织四大金刚之首。
我不禁哑然失笑,说道:“是啊,我也不太相信,可江海市委市政府还准备提拔他接替萧远山,成为新一任公安局长。你说真让这个草包当了公安局长,江海的治安和经济环境还不知道会被搞成什么样子。”
“你操的心可真够多的,”李红冷言冷语地说:“自己眼皮子底下那么多事都没解决好,你还有心思管这些。”
听这话里的意味酸溜溜的,估计李红是在气我还没有跟老爷子谈过我们的婚事。这事确实拖了太长时间了,这次陪余昔了断了她多年的夙愿,总算给了她一个交代,接下来我们的婚事是该提上议事日程了。
我将胳膊环过去,将手轻轻放在李红肚子上摸了摸,柔声问道:“孩子有三个月了吧,据说三个月过后胎盘就稳定了,你现在能感觉到他的小手和小脚吗?”
李红瓮声瓮气地说:“我以为你早就把他忘在脑后了,亏你还记得。”
我沉吟片刻说:“我后天就去滨河见老爷子,跟他当面谈谈我们的婚事。如果你没什么事,就跟我一块去吧。”
李红忽然转过身,正对着我,看着我的眼睛说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这是什么意思?我说:“我说得很清楚,你也听得很清楚,重复一遍是什么意思?你是不相信我的话,还是有别的什么打算?”
李红一脸严肃地问道:“那你先告诉我,这次你出去是跟谁一块去的?”
怎么又回到了这个问题上,难道她真的知道了什么?我迟疑了半天,决定实话实说。从床头柜的烟盒里掏出一根烟点燃,抽了一口后我认真地说:“是和余昔一起去的,帮她完成多年的夙愿。现在功德圆满,我谁的都不欠了,可以身无羁绊地进入围城了。”
李红望着我的眼神一点点变冷,她沉默了半天后咬着牙说:“你还真是跟她一起去的。你说的是一套,做的又是另外一套,让我拿什么相信你!”
这种反应在意料之内,说了实话我的心反倒平静下来,抽了口烟我接着说:“我不想骗你,可这是历史遗留问题,早晚都要解决的。这次出去我终于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问题不解决,逃避是没有用的。我们去了西双版纳,在深山老林里仍然遭到黑鹰组织的围追堵截,如果不是还有那么一点点好运气,这回就算臭在林子里也没有任何人知道。所以我决定以后遇到任何问题,都不再躲避,一定要想办法解决掉。”
李红突然大声说:“这些我不想听,我只想知道,你跟那个女人去云南干什么,你们一路上都干了什么?”
我扭头盯着歇斯底里的李红,突然发现她变得十分的陌生,这是我认识的那个善解人意温柔如水的李红吗?我惊讶地说:“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冷血?在你眼里,到底是人的性命重要,还是你那无知的情绪重要?”
李红针锋相对地说:“那我问你,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
这种态度完全是一幅搏命的架势,我耐着性子说:“你先不要着急做出判断,等我把这一路上的事给你说完再发怒好不好?”
李红怔了一下,尽量平息了一番情绪,重新躺下来说:“好吧,你接着说,我在听。”
我捋了捋思路,将事情的前后经过,以及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统统都讲了一遍。在我陈述过程中,李红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内心一定在做着激烈的挣扎和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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