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这些，我给李飞打去了电话。
公检法的他，应该会站在我这边，给予我一个客观公正的解释的。
还在出勤的李飞听到我打碎了古董，连忙开车来到了现场。
和几个同事寒暄几句，就来找我了解情况。
我把事情的经过和李飞说清楚。
李飞叹息一声：“阿宁，双方并没有顺逆行的分别，更没有抢道，你不是主观意义上的碰掉花瓶，但是对方主观意愿上也不想看到自己手里的花瓶被摔碎，所以，双方都有责任的……你这算是无妄之灾了！”
我嘴角一阵抽动。
其实我自己也能想到结果的。
之所以喊李飞过来，帮我重新认定一下，大概是想让自己死心。
现在，我死心了。
得知这个结果之后，老板很愤怒，说自己没有责任，让我和店员各赔百分之五十。
店员很可怜，说自己没钱，让我全责。
我笑了。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他们居然还在演戏。
是北影学院毕业的吧？
我拿出手机，拨打了刘宓云的电话。
我在上班出勤的过程中，弄坏了别人的东西。
公司当然有责任。
我算是她刘宓云一派的，现在被高泽江算计了，自然而然需要帮我出头的，然后赔付。
中海银行家大业大，三百万，小儿科。
刘宓云的话让我放心不少，她说和我签订的用工合同里明确了一条，上班期间损毁的物品，都会落到公司头上。
挂了电话，我长松一口气。
但还是隐隐觉得不对！
如果这是高泽江针对我的一场蓄意的阴谋？
怎么可能这样轻描淡写的化解？
还有何意义？
向来做事滴水不漏的他，一定不会这么轻易绕过我的？
我的心在大起大落的过程中，乱了。
由不得我不乱。
虽然，我和那个古董老板骂骂咧咧的说，自己是一个失信人，自己还在法院的黑名单中。
但不可否认的是，我大部分债务已经还完，就剩下一小部分网贷，现在储蓄银行卡里边，是有我卖掉房子剩下的四十万。
如果中海银行不替我出这一笔钱的话，我卡里的四十万，一定会被法院强制执行。
那是我最后的家当，由不得我不心乱。
父亲的身体，女儿的生活，甚至，我幻想着和甄永红重新的规划人生。
乱了，乱了。
心一旦乱了，考虑问题的时候，也不再那么周全了。
冷静，冷静，深呼吸，深呼吸。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我遗漏了！
到底是什么？
试着逆向思维，推理一番。
高泽江的目的是什么？
让我重新变成穷光蛋。
所以，这四十万，高泽江是打算让我真金白银拿出来的啊。
可是，这钱，公司会给我承担的啊？
那么，公司在什么情况下，不会承担这笔债务呢？
除非，我不是在工作时间。
可是，我就是在工作时间啊？
我出来的时候是在人事部都已经备案的！
当我想到此时此刻的时候，脑袋轰隆一声，整个人瞬间炸裂了。
人事部？？？？
我终于发现了这个阴谋中，最关键的一环。
如果我的出勤，在人事部备案那边，是请假的话。
这个阴谋，就可以水到渠成了！
从我上班第一天的时候，李君瑶就告诉我，整个浅水街支行，除了刘宓云是她的人之外，所有的人，都是高泽江的嫡系。
人事部自然也是高泽江的嫡系。
将出勤变成请假，所有的阴谋，都可以捋顺了。
我慌乱的拿起自己的手机，努力克制慌乱的内心，但依然颤抖着，无法拨出电话。
终于，电话拨通了。
是刘宓云的。
“你去看一下人事部的出勤表，看看我是否是出勤的状态！”
“嗯！”刘宓云似乎也意识到了整个事情的关键点，怕我着急，连电话都没有挂。
我听到高跟鞋敲打着地面的声音。
这些声音，更像是催命的倒计时。
从刘宓云的办公室到人事部的办公室，其实隔了很远，但我仍然觉得时间流逝的很快。
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恍惚中，我听到了刘宓云和人事科科长的争吵声。
我也听到了，‘请假’、‘员工自己闯了祸，为什么要我们来赔偿’这样的字眼。
我有一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脑海中突然就回忆起，谢小雨低着头一脸愧疚看我的模样，她说，阿宁，你别这么固执好不好？你知道，蝼蚁撼动月亮，是要付出代价的！
当时我觉得她没有文化，说出来的话，真的很可笑。
现在想来，可笑的那个人是我啊！
蚍蜉撼树，是因为蚍蜉可以接触到树，可是蚍蜉一辈子都接触不到月亮。
高泽江是月亮啊！他高高在上，掌握着无数小人物的生杀大权。
我就是那些无数小人物中的一员。
我这辈子都和他不会有交集的。
他也不屑和我有交集。
而他，连我的面都没有见过，就布置了这么一场天罗地网，将我往死里坑啊！
他很厉害，他的确是月亮，我永远仰视的存在，不到最后一刻，根本就想不到，阴谋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还有机会的！
一定还有机会的！
我拿起手机，努力停止自己的颤抖。
可是糟乱的内心，让我不得不颤抖。
“刘行长，中海银行到处都是监控，监控里边可以证明我和人事科科长的谈话，没错，看监控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传来刘宓云的声音：“抱歉啊，信贷室有监控，柜员营业场所有监控，甚至ATM，银行大门，后院都有监控，唯独各个科室内是没有监控的！”
怅然若失的挂掉了电话。
我茫然了。
我后悔了。
亏我居然自不量力的打算进入到中海银行，想要看看有没有机会坑高泽江一把？
蚍蜉怎么可能撼动月亮？
我真是可笑啊。
挂掉电话的我，朝着古玩店的老板就扑了过去。
只要他开口。
只要他开口证明，错不在我，只要他开口证明，他是被收买的。
可是……
他怎么可能开口？
“老板……老板……我很穷，我很可怜，别耍我了，我爸得了尿毒症，我妈腿脚不好，老婆跟着别的男人跑了，我们一家人租着房子，我女儿还在读幼儿园，老板……我求求你别整我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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