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萍一脚油门,就冲到了最近的县城里,只用了二十分钟的时间。
因为如她所料,她眼前有些模糊的光晕越来越严重,在逐渐影响她的视线,头也晕沉沉的。
这是她要发高烧的征兆。
把车停在了医院,强撑着没晕,死皮赖脸的借了医院的电话,打回了傅家。
她不知道去哪里找救援队,这事就得交给别人去办。
电话接通,就把傅喜乐被困在山上的事儿说了,就和徐宛平一起住院治疗了。
她相信,傅奶奶是从战火中走出来的,她的本事不会只是尖酸刻薄排挤人的。
一定能想得到办法找到救援队,然后把非要爬山的那群傻子捞起来。
她平时很少生病,但是只要发烧,就会来势汹汹,晕沉到不省人事。
做完这些事,就安心的倒了。
她和徐宛平平安抵达医院,其余留在山上的人,被冻得瑟瑟发抖,个个脸色铁青,牙齿打架。
雨水从脸上蜿蜒划过,眼神都带着迷茫。
重新下雨的时候,都想过下山的,周扬走在最前面,可他一脚就把松软的泥土踩塌了。
要不是杜靳年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手,把他拉回来,他只怕是已经滚落下去了。
距离山顶的地方地势险峻,真要是摔下去,恐怕命都没了。
而塌陷的那块地方,露出了黄色的泥土,看起来湿滑又险,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黑沉的天空,不停歇的雨水,发黑暗沉的环境,就像是会吃人的怪兽。
这会儿大家终于有了死亡的恐惧感,不过都强撑着没有露出崩溃的情绪,谁都没有说话。
僵持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实在是冷的厉害,一个男生受不了了,“难道我们要在山上等死吗?冒雨下山吧,小心一点,不踩空就行。”
“不行。”杜靳年冷声制止了他,“就算是不踩空,也很容易走错方向,要是迷失在山里,会增加搜救的难度。”
净山不只是一座独立的山,整个山体还是很大的。
上山的时候可以抬头看着山顶,找出一条最直径的路。
现在那条路的痕迹基本上已经消失了,下山的时候,会看不到山脚的方向。
加上雨很大,遮挡视线,容易迷失在山里。
如果天气晴朗,多走一会儿能走出去,可是现在大家都没力气了,一会儿再生病,就只能在山里等死。
“谁来搜救啊,我们都是瞒着家里出来的。”
“再继续待下去,我要被冻死了。”
“试试吧,能上山,就能下山的。”
杜靳年觉得吵,也没发脾气,尽力安抚,“等着,傅尧在山下,他不会坐视不理的。”
“万一我哥送了双宜姐回家,他以为我们看到要下雨会下山呢,那我们……”
傅喜乐颤抖着说道,眼里都是惧怕。
仔细想想,大家都挺蠢的,互相鼓动着,就上山了。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都快下雨了,应该下山的。
这也是杜靳年担心的事,他担心傅尧对他太放心了,觉得他能把人组织好,回到山下。
他的确做出了这种决断,奈何这些公子小姐,既不是没有自主意识的小孩子,也不是听从命令的兵,根本不听话。
如果傅尧没有采取行动,下山跟待在山上的结果差不多。
即便是没有迷路,以他们现在的体力,基本上也没有可能到达山下。
体力稍微强点的,在这种情况下会自己逃命,容易走散。
眼看着大家都想下山,他安抚道,“陆清萍已经先走了,她知道我们上山了的,也会告知真实情况。不过,你们要是想走下去,我也不会阻拦的。”
“靠她?”田慧语气犀利,“先不说我们和她有嫌隙,她会不会主动找人救援。即便是有心,她一个乡下来的,只怕是也想不到办法,我不等了。”
她说完,就小心翼翼地下山。
成功的踏出了第一步。
她回头看山上的人,眼神有些兴奋,“刚刚周扬踩滑,只是一个意外。泥土没有那么软,你们走不走?喜乐,难道你真的要等死?”
被点了名,傅喜乐抿抿嘴,“我不走。”
大家都没有经验,杜靳年算是厉害的了,他都说了,很可能会迷路,那她就听话吧。
第一次,陆清萍和他都说要下山,大家没听话。
第二次,他说下山,徐宛平走了,大家还说他杞人忧天。
这一次,她想听话。
田慧冷笑一声,“行,那我先走了。”
有几个人看她走得还算平稳,打着哆嗦,沉默的跟着走。
上山时的队伍整齐,大难临头,各有选择。
安全的走了一段距离。
田慧有些得意,“其实并不难走,也没什么可怕的。”
“不对,路错了。”有个男生惊叫一声,“方向不对。”
“怎么不对,我的感觉没错,就是按照上山的原路返回的。”
“上山的时候我注意看了,这棵树这么大,我不可能没印象,走偏了。”
他说着,就往回退了。
现在只有一条路,就像杜靳年说的,必须和大家待在不远处,如果有人救援,才能第一时间得到救助。
再继续走下去,只怕是冻晕,也是走不出去的。
他往回走,另外两个人想了想,干脆也回去了。
就算是死,那就大家死一块。
田慧其实很害怕一个人前行,这才会鼓动着人和她一起,这会儿都离开了。
雨幕重重,山阴树暗,她也不敢继续往前走。
虽然觉得丢人,但是在生死面前,也只能退了回去。
不过没有重新回山顶,自在最陡峭的路段附近缩着。
在山上等着的人,也没有出言嘲笑,毕竟大家都没力气了。
预想的方案是在山上吃午饭,已经下午了,寒冷的空气导致热量消耗过快,基本上都没劲了。
憋了好久的恐惧,逐渐爆发,人群里隐隐约约响起了啜泣的声音。
“不该来玩的,我以为就是爬个山,怎么这么危险。”
“呜呜呜,我应该走的。”
即便是没哭的,脸色都不好看,能感觉到身体的热量一点点流失,意识也开始模糊。
杜靳年并没有说话,他觉得他做错了事。
应该想得到,这些孩子不听劝的。
当时最好的做法是直接离开,然后去找救援队来。
只是,在意外没来临的时候,他并不想占用公共资源,才选择了上山劝说。
高估了他们的智商,也低估了山里的寒流。
最坏的预想,就这么发生了。
看着缩成球依旧瑟瑟发抖的他们,他只能摇头叹气,希望傅尧能反应过来吧。
“慧慧!”
傅喜乐的尖叫,把他的注意力拉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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