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忠带着万人长伍,在沉沉的夜色中行军。顿了顿,他抬起头,看着前方不远的一座平峰。
“小军师神机妙算,前军遭了水攻,后军的张渊恐水如虎,便会在高地扎营。”
“绕过去,堵住下峰的路,配合军师大计!”
“列位袍泽,莫要忘,我蜀人守土之志,有死无生!”
万人的长伍,在黑夜中绕过平峰,操戟披甲,一张张的脸庞上,皆是视死如归之色。
“卓军师,当真是暗度之计?”
“高地扎营,并非将军之错。但那位跛子军师,出丧奏乐,使将军派出去的耳目受阻,如此一来,峪关大军趁着夜色,便能从山林里绕过。”
“我等中计矣!”卓元子脸色涨红,一时间声嘶力竭。
似是为了印证卓元子的话,整座平峰之下,忽而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近两万的蜀卒加在一起,围满了周围。
那三千骑回援的凉卒,在密不透风的飞矢之下,纷纷坠马。在丢下数百具的尸体之后,仓皇逃回营寨。
“莫乱,莫要乱!”张渊拖着长马刀,声声怒吼。
“集结,迅速集结,跟随本将杀下山!”
“张将,蜀人搭了拒马阵,堵在了下山之路!前军死伤惨重!”
张渊咬着牙,不信邪的带着数千大军,冲出营地,想仗着士气未失,搏杀一轮。
“连弩营!”平峰下,马毅抬刀怒吼。
密集的弩矢,从远处透射而来,前方的军阵,瞬间被射得溃不成军。
“居高临下,我等当有优势!”张渊怒吼着,带着人想要继续冲下去。却不料,一支弩矢射来,直接将他的半边肩膀,一下子染红。
“将军!”百多个亲卫,死死护着张渊,往营地里后退。
退回营地,张渊的脸色,依然怒不可遏。
“张将,当立即派人通知主公,速速来救。我等并无辎重,已然没有居高的优势。”卓元子在旁,沉声劝道。
“大军被围困,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张渊气道。
峪关前道,离着跃马滩的方向,有近百里的路程。早知如此,他该留着一营人马,在后策应。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张将莫急,即便蜀人困山,我等粮草也足够了,再不济,还能杀马充饥。唯今要小心的,便是蜀人会攻山。”
“他敢!”张渊怒声开口,“我见着那个跛子军师,便会一刀劈了他!”
“围困的蜀军,也不到两万人,我等尚有机会。但围困的时间越长,消息难以通达,我担心主公那边,会被用计。”卓元子皱了皱眉,脸色也逐渐发狠,似是下了决心,“山上春木已长,将军可令人伐木,滚落下去。”
“三日之后,掩护大军,往山下攻。”
“事不宜迟,我担心那个跛子军师,会有后手。”
张渊看了眼受伤的肩膀,面色犹豫不定。最终,冷冷点了点头。
……
“伐木?”坐在木轮车上,东方敬脸色平静。
“凉人随军的那位参谋,倒是有些本事。”
“但他忘了,他能想到的,我自然也会想到。或许他并不知,我并非是围山,我等的,便是凉人下山。”
“战场瞬息万变,山上凉人的二万军卒,经此一轮,已非百战老军。惶惶之下,成了一支只知逃命的溃军。避其锋,杀其衰。”
“韩九,派人去通告陈将军,便说让开下山的通道。等凉人冲下来,再结阵剿杀。另外,让布置工事的民夫,速速退去山林里。”
抬起头,东方敬湿漉的脸庞上,涌起了清冷之意。
“主公等不得,我也等不得。”
“今日,我东方敬,便要怒斩第三张!”
……
清晨的雨水,开始在整座平峰上,升起阵阵的湿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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