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暮云州,若无老子,你沧州军能进得来?”韦貂大怒不止,同样抽了剑,“便是你们这些东西,我韦貂乃立大功者,却不曾受任何礼遇!”
“杀主求荣,一介狗夫!抢马!”
“敢挡路,杀了他们,逃出云城!”
飞矢还在云城上空呼啸,而城里的两支沧州军,却已经自相残杀起来。
……
“撞,撞!”
整座正北城门,摇摇欲坠。
到最后,还是没撞开。一个蜀州校尉,带着人马先登,又杀下了城墙,直接把两扇云城大门,推了巨铁栓打开。
司虎懵了懵,只觉得又不算自个的军功了,气得拖着巨斧,带着人不断往城里冲杀。
西门的孟霍,带着只剩四千余人的平蛮营,一路奋杀,终于赶来了正北。
而南门的方向,徐牧也带着浩浩的一万多大军,会师而来。
东城门处,几个沧州逃卒仓皇地开了城门,想要逃走,却不料,还没多走几步,便被埋伏的蜀军,一拨飞矢射杀。
“不降者,立斩!”满脸是血的马毅,登在城墙上,在数个护卫的持盾下,举刀高呼。
……
“马、马儿!”章顺浑身发抖,混战中肩膀被劈伤,却依然伸着手,往前抓去。
在他的前后左右,死得只剩数百。满目之下,都是内战厮杀的尸体。有沧州军的,有侠儿军的。
“你去死吧!若、若能重选,我定然不负总舵主!”仗着功夫,韦貂跃马而来,一剑劈下——
章顺的半截手臂,立即被劈飞,摔在地上,滚入泥尘之中。
“快,随我冲出城门!”
终于杀退了挡路的沧州军,韦貂脸庞激动,带着最后的千余骑,往东门冲去。
“听我军令,列枪盾阵!吾王有令,奸贼韦貂,胆敢欺杀同僚,天涯海角,诛无赦!”
一个蜀州都尉,义正言辞地举刀开口。在他的身后,三千人的蜀卒,已经迅速列成了枪盾之阵。
“我蜀州之盾,可挡千军万马!何不敢挡一叛贼!若有冲阵者,立即诛杀!”
带人跑马赶到,见着挡路的蜀州枪盾,韦貂脸色发白。大势之下,跟在他后面的一千余人,如何能杀得过去。
但韦貂顾不得了。他咬着牙,死死勒住缰绳。
“冲阵,都给我冲过去!冲散蜀人的枪阵,逃出去!我等才有活路!”
在韦貂的蛊惑之下,无数的侠儿军,疯狂地往东城门冲锋。
“前军,举枪杀敌!后军,射杀!”蜀州小都尉面无表情,冷冷下令。
一拨呼啸的飞矢,先从阵后飞出,先头的上百骑,被射得坠马而亡。一匹匹的战马,瘸着马腿扑入尘沙,打起漫天的灰尘。
“刺——”
连盾的缝隙之中,无数柄森寒的铁枪,冷冷刺了出来。
第一波冲过去的数百侠儿军,连人带马接连翻倒,马嘶声,惨叫声,一时间此起彼伏。
“该死,该死的!”韦貂颤着声音,松开了缰绳,急急调转马头,往回逃去。
……
只剩二十余个亲卫,死死护在章顺左右。
被韦貂斩了一臂,此时的章顺,疼得嘴巴发青,且嗡动。
“围!”
四面八方,都是围过来的蜀军。将章顺及百余个亲卫,死死围在当中。
“吾……章顺,此生要……封侯拜相,封、封外州王。”
章顺仰着头,痛得眯起的眼睛里,看向头顶的阳光。
那一年,他去沧州最好的布庄,制了四件描虎披风,沧州四鹰每人一件。便如猛虎下山之志,誓要在乱世杀出一番名声,青史留名。
章顺艰难抬起头,四顾围过来的人影,声音变得痛泣。
“那一日,我射杀陈先生……回府之时,用了半锊的皂粉,来回搓洗。沧州司坊要剁碎陈先生的尸首,丢入坟岗喂狼……我拦住了,葬、葬在沧州李度山下的村子边上。”
“并非乞活,吾自知不可活。”章顺泣不成声,“容、容某自刎。”
“章将军,且去吧。”蜀军中,徐牧沉默了会开口。
阳光之下,章顺用尽最后的力气,闭着眼睛单臂举剑,割向了自己的喉头。在他的身后,二十余个亲卫,纷纷悲痛效仿,殉死在章顺身边。
徐牧转过身。
马毅沉默地提刀走近,刀光划过,章顺的头颅,整个被揪在了手上,装入了手链的木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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