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河北壶州有个霍家,二十年前从南方迁徙而来,家主霍复,曾是楚州水师名将,主公也可寻访重用。”
常四郎苦涩点头。
其实最合理的布置,应该是申屠冠留守东路,但考虑到东莱之地,原先是申屠冠的主家,安全为上,这样的布局才是最好的。
“乐青便不动了,继续驻守河州。”
“自然,中原可以相斗,但莫要让外族趁机入了中原。”老仲德又咳了声,没有任何的异议。
“主公啊,我还要再向你举荐一人。若我……以后不在了,他便是主公的首席军师。”
常四郎终于遮掩不住,脸色大悲。
“仲德……陈神医都对我说了。我常四郎,如何舍得仲德离开!”
老仲德顿了顿,平静地笑了声,在风雪之中,佝偻着的身影,也仿佛慢慢挺立起来。
“主公大业未成,我当真想向天公,再借十年的光景。但我已经老了,去年又有丧子之痛,我那会就估摸着,可能要挺不住了。”
老仲德回过头,眼睛里有了浊泪。
“这一生最值得称道的事情,便是拜了主公。若主公信我,今日便让我说完吧。”
“我这一去,西蜀还有毒鹗和跛人,我不放心呐。我思索了许久,这偌大的北渝,也只有常胜,能接替我的位置。”
“他打仗是个书生将军,但做幕僚军师,应当是最合适不过的。能取下东莱三州,常胜至少有一半的功劳。”
“仲德,我都听你的……”
在风雪中,老谋士的脸色,越渐地白。
“我知主公心底,一直不想和徐布衣为敌。亦不想以兵威,取下整个天下。但这样是不对的。”
“主公请抬头,看着下方的将士,再看看宫外的百姓。唯有一战定下乾坤,开辟新朝,这天下才能天平。”
常四郎抬头,远眺着面前,如蚁一般的人影,如白布裹住的整座长阳。还有长阳之外,白雪皑皑的连绵江山。
“主公,莫要再扶了,我走完这一程,帮主公最后一次誓军。”
老仲德抬头,一张脸庞上,再无半点的血色,苍白至极的脸,和天地间的皑皑白色,如出一辙。
常四郎松手,一条七尺大汉,北渝的王,在雪中大声哭了起来,没有任何的遮掩。
“仲德啊!”
……
下方的人影中,常胜第一个跪地,相迎着走下来的老谋士。随后是申屠冠,蒋蒙,一众的北渝大将。
连着常四郎身后的常威,也哭成了泪人。
望着走下去的佝偻人影,常四郎痛苦闭目,攥住了袍袖里的拳头。
“主公南征北战,天下勇名,可知渝州钟家,族中六子战死,只余妇孺老弱。五万渝州黑甲,新人不识旧人,从主公起事起,能活到至今的人,不足万数!”
“当初燕州背刺,虎威营死得只剩七千人,精锐卖米军几乎全军覆没!”
“攻伐河北,战事紧急,渝州新募兵丁两万,其中有一万三千人,化作了沙场白骨。”
“鲤州黄家献女,长阳王家杀子,这都是为了主公的大业啊。”
风雪中,老仲德脚步顿住,整个人摔倒在地。却又一下子,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他回过头,看向常四郎的目光,满脸都是期待和鼓励。
“主公,你说这江山,该不该取!”
“取!”常四郎咬着牙。他的手里,还捏着老仲德留下的防御图纸。
在下方,无数北渝的大将幕僚,也纷纷跟着怒吼起来。
“常胜!”
“从今日起,你便是北渝三十万大军的首席军师!若有一日,你能计杀西蜀的毒鹗跛人,便恭请来我坟前,敬上一碗水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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