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得欢,死的快。”常胜目光眯起,“我倒是有些好奇,贩皮子起势的谢家,怎的一下子,长了这么大的本事。莫非是说,真吃了沙戎人递来的狗粮了?”
“说不得那刺客,也藏在谢府。若非是小军师不让,我先前真要带人杀进去的。”
“孰轻孰重,我需权衡。比起一个刺客来说,稳住内城老世家的心,才是最紧要的。这一轮,便拿谢家开刀吧。”
不多时,又是一个小校尉走来。
“小军师,贼人已经杀近驿馆了!”
“甚好。”常胜抬手遥指,“阎辟,便用你的武勇,今夜替我捕鼠!”
“领军师令!”阎辟抽刀怒吼。
在他的身后,数不清的卫士人影,也齐齐踏了出来。
“亮火!”
呼呼呼。
火把的亮堂,将昏沉的时间,仓促间又照亮了一角。
在不远处,那些受常胜通传的老世家主,不少人都带着私兵护卫,急急趁夜聚来。
“长阳谢家谢昶,沟通外族沙戎,欲要暗助外族入主中原,倾覆我北渝,倾覆中原,此乃天下第一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晚风中,阎辟的声音,一下子惊住了不少聚来的老世家。许多人先是疑惑,待明白之后,迅速变得愤怒无比。
外族若踏入中原,如他们这些世家,千百年的底蕴,恐怕要化为乌有。再怎么讲,茹毛饮血的草原人,可不会和你说道理。
“杀谢昶!”
……
“怎、怎的?”
前方的火光,四周围的怒吼,让谢昶整个人面色苍白。他从未想过,会输的这么彻底。
很明显,他已经暴露。只是奇怪,他一直小心翼翼,怎的就会暴露了。
“大王,大王,我等被发现了!”谢昶慌乱了神,扭头看向旁边的郝连战,试着抓稳这根救命稻草。
他并不知,此时的沙戎王,一张脸同样被激怒到涨红。三番四次,从楚州到内城,在刺杀这种事情上,他好像一直都不得成功。
这些中原人要怎的,总能这么厉害。
“家主,有人杀过来了!”一个随行的死士头子,焦急大喊。
“大王,怎办啊!”谢昶声音带着哭腔。
他很明白,他现在哪怕投降,依着那位北渝王的脾气,也断然不会饶了他。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只能是面前的沙戎王了。
郝连战并未答话,带着一脸盛怒,冷冷转过了身。将冲过来的一个北渝校尉,抬刀一劈,校尉头颅破裂,目瞪口呆地死在血泊中。
“既是中计,谢昶,快随我杀出去。”
“好,好!”谢昶急忙握刀。回头一看,带过来的二百死士,又有几十人仓皇逃散,不再相随。
而在他的面前,杀到的北渝士卒,已经铺天盖地。
“谢昶,我来开路,你记得跟紧我。”郝连战淡淡开口。
“我一定跟着大王!大王,可莫要丢下我才是。”
“放心。”
郝连战淡笑回头,脸庞上并未有任何惧怕。他转着头,看清了常胜所在的方向,迅速飞快狂奔。
原先围过来的一个裨将,见着这番模样,大惊失色,带着人便要回赶,保护军师。
却不料,郝连战只狂奔了几步,以刀劈退七八人后,又立即转了方向,趁着围势松开,一下子没入了夜色中。
跟随在后的谢昶,从原先的跟随,一下子成了郝连战的断后军。只剩的百多人,被杀得丢盔弃甲,不断倒在地上。
谢昶头发披散,见着大势已去,惊得跪倒在地。一双眼睛,还不时转来转去,试图找出郝连战的身影。
“谢昶——”
一个年迈的老世家主,愤恨无比,带着十几个护卫走近,手里的拐杖重重砸到谢昶头上。
“余家主……还请饶命——”
谢昶话音未落,便又有二三个家主,齐齐走过来,将他重新踹倒在地,一顿好打。
不远处的常胜,侧过了头,看向郝连战逃去的方向,一时间陷入沉思。今夜的事情,谢昶已经成为泄愤的口子,当能安抚住老世家们了。
不过,他当真没有想到,若真如谢昶所言,这位沙戎王郝连战,确是好胆,敢这般入长阳。
“阎辟,加派城门处巡哨的人手。”
“军师放心,我都明白。”
“去吧。”
常胜皱起眉头,整个人在晚风中,久久而立。
驿馆里。
听到外面响动的陈方,闭目又睁开,在徒子推了窗后,刚巧,从这推开的木窗里,能看见久立的常胜。
“约莫都猜出来了,却又保住了我的性命。”
“老师在说什么呢,贼人已经退了。”
“自个在胡言乱语,捡回了一条烂命。”陈方将抓着的长剑,递回了徒子手里。
“常子由,你是个复杂的人。”
……
长阳城,仿佛被惊了夜,四周围间,都是乍起的犬吠和孩啼。
背着梨花枪的常威,带着千多人的虎威营,迎风而立。
原本等得焦急,常威骂咧了小半夜,待看见几袭跃动的人影,他整个人才开怀大笑。
“贼人?”
“奉我家小常胜的令,知你要往林深处逃遁,北渝虎威将军常威,恭候多时了——”
……
停下脚步,郝连战握着刀,一张脸变得咬牙切齿。在他的身边,一直追随的几个草原死士,也惊得面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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