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快走!”同行的神鹿子,不知哪儿取来两副竹笠,匆匆系在了头上。
郝连战喘着气,点点头后刚要跟着跑,但这次,并未跑出多远,一道人影急急追来。
“王!”
郝连战大惊回头,发现来人之时,脸庞难得露出欣慰。
追来的人,正是他的忠犬朝图。
“你怎的才来!”
“发现北渝大军围路,我便知,王或已经遇到危险。”
“有无办法!”
“我已经取了一辆能出城的马车。”
郝连战顿时大喜,但想想又不对。
“朝图,如今可是锁城,什么车能出城门?”
“我前些时日,苦思出城之法,便扮作了采蜜人,堵了长阳城南门的几条粪道。如今在南门处,每日可送粪出城,卖给佃农。”
“朝图,你的意思……我堂堂沙戎王,要入粪车避祸?”
“王,成大事不拘小节。”
“王,此人言之有理!”在旁的神鹿子,也焦急地开口。
“下一回……我郝连战入中原,定要饮马纪江,一雪前耻!朝图,你是条好犬,速去取送粪车!”
“速……去!”
……
“报——”
数日之后,回到大宛关的徐牧,正要和东方敬商量着事宜。却在这时,一封长阳夜枭的情报,急急送了过来。
徐牧打开之后,看着看着,脸庞叹出一口气,递给了旁边的东方敬。
在东方敬打开之后,也开始沉默起来。
“按道理讲,常胜之计并无问题,非常之稳妥。这般的光景下,郝连战还能逃出生天,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易容?”徐牧想了想开口。
“主公英明。还请主公莫忘,当初妖后为祸中原之时,我曾奔赴河州死守,识得一人,也用了易容之法,瞒住了不少人的眼睛。再者情报有说,常胜剿杀郝连战之时,发现不少柔然人的尸体。主公当知,柔然人若成年,会在右肩纹上一头神鹿,极好辨认。”
“伯烈,当初郝连战入中原,亦是割骨易容。”
“并不一样,中原里可没有草原的大巫。要想短时易容,便如那常九郎神鹿子,以剐脸皮为手段。”
“那神鹿子?”
“柔然王庭,被北渝王整个打烂。柔然人无以为家,而神鹿子亦是柔然人。当初死守河州之时,我便特意留意了此人。在战后发现,这人并没有死。再联想到易容之事,我脑中一时冒出了他的名字。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的情报,还需夜枭的下一轮情报。”
徐牧沉默了会,在旁坐下。
“伯烈,若是如此一来,北渝与西蜀的和谈,会不会提早结束。”
“和谈之事,双方并没有定下限期。但实则心里都明白,二者都需要缓冲的时间。哪怕没抓到沙戎王,我猜着短时之内,常胜也暂时不会开战。”
徐牧松了口气。
“前几日,我与狗福去了一趟江岸。水路是通到鲤州与司州交界,并无太大的问题。唯有那处浅滩,是眼下最紧要的。伯烈也知,若有浅滩堵江,海船无法渡来。”
“这世间的谋略,分为正奇。但不管西蜀北渝,或天下的谋者,都擅长出奇,出其不意,直击对方的软肋。而正,则为阳谋。主公,我已心生一计。”
“何计。”
“江河入海,自西往东。”东方敬声音里有些叹息,“如此一来,我等只需在上游,譬如定州与壶州之间的苏江,或是鲤州北面的小支流河,放出人兽之尸。另外,再传出伪情报,说我西蜀定州,骤发了瘟疫。”
“这般的话,顺流而下的人兽之尸,若是撞了浅滩搁住,北渝人那边,便会自己凿开浅滩。”
“伯烈,纪江如此之宽,尸体未必能撞到浅滩。”
“多杀一些。”东方敬语气不变,“主公莫忘,上一回,凉州的董氏小叛乱,尚有数百人被关押。再捕一些山兽,同时放入江里。不管如何,只要情报放出去,北渝人会害怕的。再者说,眼下常胜不在司州,是最好的机会。那位柳沉,说到底了,终归不如常胜,他大抵是书读得多,但远没有常胜那种成长起来的老辣。”
“无常胜在,大事可期。”
“北渝人害怕瘟疫,无需主公出手,他们自个便会凿滩了。我倒是希望,杀个几十囚徒,便能解开这个局。毕竟再怎么讲……”
东方敬垂下头,闭上眼睛。
“吾东方敬……又行了减寿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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