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是傻子。
大早上的,院子里一口气出现三只黄鼠狼,怎么想都很稀奇。
他们家又不是什么养鸡大户。
就鸡圈里那几只鸡,还不够它们仨分的。
何况还有一只黄喉貂。
怎么,赶大集赶到他们家来了?
众人第一次对黄鼠狼升起了同情,耸动着肩膀又想笑。
见到赖着不走只想邀功的黄喉貂就更想笑了。
白笑气得仰天掐人中。
老奸巨猾的黄喉貂,还真是小看它了。
还以为上次把它丢出去,就算是赶走了。
哪能想到它会杀个回马枪不说,还能自导自演一出贼喊抓贼的大戏。
掐完人中,白笑又使劲瞪它。
瞪得眼睛都疼了。
连小白和小狼崽都感受到她的怒气,悄悄挪了挪步子。
偏偏满肚子小算盘的黄喉貂这个时候装看不懂了。
谁也不看,它只看着林舟。
大有一副“就说我是不是功臣吧”的自信。
林舟轻声笑了笑,“知道了。”
他转身从厨房里端出三大盆生肉。
每一个盆都巨大,比小狼崽的饭盆都还大。
里头满满当当都是肉。
黄喉貂一双小豆眼瞬间就亮起了光。
嘴角明显勾起了得逞的笑。
白笑更生气了,忍不住控诉:“舅舅,你就这么惯着它?下次它还敢你信不信?”
林舟脸上的笑意不变,“我知道。”
知道还惯?
白笑企图在林舟身上找到一点“但是”的意思。
可惜没有。
她只能眼巴巴地望着那三大盆肉。
她的可乐鸡翅,鸡肉豆腐,三黄鸡,黄焖鸡……
白笑含泪嘟嘟囔囔:“舅舅你就惯着它吧。”
“这次它尝到甜头,说不定以后能把山上的黄皮子都给赶到咱家来打一顿。”
不过,这份甜头眼下却让黄喉貂为了难。
三大盆生肉。
这盆子大得能当它的澡盆。
里头的生肉散发着新鲜的肉香,诱得它狂吞了好几下哈喇子。
每一盆肉它都想吃。
可问题是,它身体容量只有这么大。
吃不了这么多呀!
先吃哪盆呢?
林舟却不管它的为难,齐齐把三盆都往它身旁推。
大有三盆都要让它吃掉的意思。
黄喉貂在原地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没办法,只能闭着眼睛随便扑了一盆。
吭哧吭哧,胡吃海塞起来。
或许是刚才大战三只臭皮匠费了好多力气,又或许是怕这些肉都是一场梦,它吃得尤其快。
没过多会儿,一大盆生肉就见了底。
能量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生肉也是。
肉眼可见地从盆里转移到了黄喉貂的肚子里。
原本扁扁的肚子,竟是撑得圆滚滚。
要不是林舟说过这是只雄貂,大家都要以为是带崽打架了。
吃到后面,黄喉貂还浅浅打了个嗝。
抽动的那一下,连肚子都好像晃了晃。
白笑一双白眼翻到了天上。
眼睛大,肚皮小了吧?
就这么大点能耐,还非要学吕布。
黄喉貂美美饱餐了一顿,很是满足。
可余光里另外两盆生肉,却还在大喇喇地牵引着它的视线。
不想注意到都不行啊。
这辈子都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要知道,在山里对付个头很大的猎物时,它们通常都是团队作战。
最后的猎物自然也是分食。
吃这么撑,还是这辈子头一次。
黄喉貂试探地看了一眼林舟。
林舟不知什么时候从屋里搬了个小凳子来,就坐在它旁边。
像是在欣赏黄喉貂进食。
但却莫名更像个监工。
他甚至把小狼崽都叫过来了。
不过小狼崽在没得到林舟许可之前,并不会动盆里的肉。
面对黄喉貂试探的小眼神,林舟却只是微笑。
然后把那两大盆生肉往黄喉貂面前推了推。
“别客气,都是你的,慢慢吃。”
黄喉貂下意识地打了个饱嗝。
它看看那两大盆生肉,又看看林舟。
吃就吃!
黄喉貂挺起身子。
吃肉而已,又不是要上刀山过狼口,它还能胆怯了不成?
这般想着,下一刻就走到了第二盆生肉前,埋头吃起来。
可这次,大家都明显能看出。
黄喉貂的进食速度慢了。
刚吃完一大盆肉嘛,可以理解。
可第二盆肉才刚吃了三分之一,黄喉貂就不动了。
它抬起一双小豆眼,小心翼翼地打量林舟的脸色。
林舟却还是先前那副微笑的表情,根本就没动过。
见黄喉貂偷看他,林舟又好心地指了指盆里的肉。
“吃吧,你不是很想吃么。”
黄喉貂悄悄抖了抖。
它又低头快速看了一眼自己,那已经涨成了一座小山的肚子。
实在是装不下了。
它下意识往后撤了一小步。
可就这一小步,就被小狼崽察觉了动静。
原本蹲坐在地的小狼崽立刻站了起来,紧紧盯着它。
黄喉貂吓了一跳,赶紧把那一小步撤回来。
小狼崽这才满意地重新蹲坐下去。
黄喉貂:“……”
它看了一眼面前还剩下的一又三分之二盆肉。
放在平时,明明是很诱貂的好东西,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它有点想吐。
黄喉貂有些踯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它只得又去小心翼翼观察林舟的脸色。
它很清楚,小狼崽听这个男人的。
但林舟的脸色还是没变。
就如同他端出这三盆生肉时的神情一样。
不,在看它邀功的时候,他好像就是这个表情了。
明明是在笑,看起来心情应该很好。
可它却莫名觉得,这人现在很不好惹。
但凡不按照他想要的做,它就会挨一顿暴揍。
旁边的小狼崽还在虎视眈眈,黄喉貂只得僵硬着身子,又朝那盆生肉前探了探。
再去偷瞄林舟,就能发现林舟的笑意更深了。
他果然想让自己继续吃肉!
黄喉貂悻悻地收回目光,低低呜咽两声。
是它主动赶来了几只黄鼠狼想要邀功吃肉没错,可这肉也太多了吧!
它小小的身体真的吃不了这么多呀!
黄喉貂欲哭无泪。
怎么办,好像有点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在林舟微笑又坚持的目光中,黄喉貂僵硬地叼起一块肉,僵硬地嚼了两下,再僵硬地使劲咽下去。
它生平第一次觉得生肉这么难以下咽。
比土都难吃!
黄喉貂僵硬又缓慢地吃着肉。
尖细的小脸抬起四十五度看天,竟显得有几分沧桑和悲怆。
呜呜它后悔了。
它就不该来演这出戏。
什么都瞒不过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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