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盖溜溜达达地从他身旁走过,半分眼神都没分给他,但就在一人一狗要错身之际,顾允之忽的伸手,一把就抱住了它。
锅盖:?
那种被命运扼住咽喉的感觉再次袭来。
它开始拼命挣扎,顾允之却是抱得很紧,一边急忙开口安抚。
“好锅盖,你乖乖别动,我很快就好了。”
他借着锅盖当支撑,腿上一个用力,手上一撑,总算是站起来了。
他长长吐了一口气,“哎呀妈呀,可累死我了,幸好没被人看到。”
不然,他的一世英名,就要毁了。
他正这般想着,就见锅盖朝旁边的房门奔去,一边汪汪汪地叫着,像是在向谁不满地告状。
顾允之顺着看过去,就对上了桑桑那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顾允之:……!!!
她在那里站了多久了?怎么半点声儿都没有?
“噗嗤”一声,一道突兀的笑声从厨房的方向传来,他目光嗖一下转过去,就见阿丑也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笑得一脸放肆,那副模样,俨然是将一切都尽收眼底了的模样。
顾允之:……!!!
这女人方才是不是也在躲着偷看?就为了看他的笑话?
他登时面如死灰。
他想,至少师兄没有瞧见,自己的脸还没有彻底丢光。
谁料,这个想法刚刚冒头,他的余光就瞥见了那道站在大门处的人影,对方也是用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望着他。
顾允之:……!!!
所以,也就是说,方才他抱着锅盖吭哧吭哧站起来的全过程,全都被这三人看了个一清二楚?
且三人还是分别从三个不同的角度,全方位无死角地将一切尽收眼底?
包括自己因为用力而面目扭曲,神色狰狞,双腿发抖,吭哧吭哧等全部的丑态,全都被瞧了去?
啊!他的脸啊!全都丢光了啊!
顾允之双腿一软,直接一个趔趄,又一屁.股跌坐了回去,还没坐稳,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
他听到阿丑那女人又毫不客气地噗嗤笑了出来,笑得比方才更加大声,更加肆无忌惮。
顾允之索性闭上了眼睛,直接装死!
最后,自然是沈焰上手,直接把他拎了回去。
顾允之终于如愿睡到了心心念念的床上,但他却是羞愤欲死,怎么都睡不着。
原本他是稳稳拿捏住了阿丑的把柄和糗事的,他都打算好了,之后阿丑若是再敢对自己出言不逊,自己就拿她喝醉之后的丑态来怼她。
但没想到,现在,自己倒是主动把自己的把柄送上门去了!
他敢笃定,自己要是拿她的糗事来笑话她,她定然会反唇相讥,拿这件事来反击自己。
顾允之:死了算了。
死是不可能死的,再羞愤,也不可能真的去死。
人世间还有这么多美食,他怎么可能会轻易去死?
大年三十眨眼便至。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头几日,他们就合力将家里家外都贴上了崭新的桃符和对联,院门处还挂上了两个火红的灯笼。
这个家,好似已经许久都没有这么喜庆热闹过了。
今晚的年夜饭,才是大家期待的重头戏。
还是老规矩,桑桑负责定菜单,分派任务,几人各自挑拣自己能力所及的活帮忙打下手。
白切鸡、魔芋鸭、松鼠桂鱼、腊香熏鹅,以及香肠、腊肉、再加个卤肉,桑桑掰着手指头数出菜单,几人的口水都要流了下来。
买回来的大肥鹅先别急着杀,先给它灌酒。
小半杯烈酒灌下去,大肥鹅走起路来已经开始七摇八晃,歪歪扭扭了。
将喝醉了的鹅杀掉,得到的鹅肉便也会带着一股子由内至外散发出的酒香。
宰杀处理好之后,用生姜和香叶翻炒,再加水,将大肥鹅放进去焖煮,煮得差不多了,将其捞出,涂上桑桑特制的腌料,到这儿,也只是完成了一半的步骤。
接下来,需用猪油、糯米、香叶和茶叶翻炒,再在锅上架上竹片,把大肥鹅放上去,小火熏制,一个时辰后,便可出锅。
在熏制大肥鹅的时候,猪头肉和猪耳朵,猪大肠等食材也已经被扔进了卤料锅里。
说来,顾允之和阿丑早就对桑桑所做的卤肉好奇不已,但桑桑的菜谱太丰盛,他们愣是没吃到这去,今儿个,总算是能吃上了。
一道道菜,桑桑都有条不紊地准备着。
她俨然像是会魔法一般,原本还带着血腥味的,最原始状态下的食材,经了她的巧手,就全都变成了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率先出锅的是卤肉。
一块块肉被染成了漂亮的酱色,随着热气一道飘荡而出的,便是一股子浓郁的奇香。
顾允之和阿丑都眼巴巴地瞧着,偷吃的小手蠢蠢欲动,但却被沈焰铁面无私地阻拦了,两人只能遗憾罢手。
那腊香熏鹅也好了,锅盖揭开,一股混杂着肉香,米香和酒香的味道便扑鼻而来,肉香是鹅肉本身的香味,米香是糯米的香味,而酒香,则是得归功于大肥鹅临死前喝的那一小杯酒。
光是闻着便已经这般香了,真正吃到嘴里,那得多好吃啊。
白切鸡的做法也很简单,至少他们看着很简单。
只需要把整鸡放入水中煮熟,再捞出来放入冰水中浸泡即可。
据桑桑说,放入冷水之中能让鸡肉的肉质更加鲜嫩可口。
而这一道白切鸡,其精髓则在蘸料之中。
那整只松鼠桂鱼在盘中昂头翘尾,并剞上花刀,油炸后,鱼身的肉片便片片炸开,仿若天女散花,不说味道如何,只这卖相就十分诱人。
便是之前吃过的魔芋烧鸭,出锅时也分外令人期待起来。
只是,香肠腊肉呢?那玩意儿在廊檐下挂了这么久,顾允之和阿丑早就馋坏了,今儿个不会还吃不上吧?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答案。
桑桑像变魔术似的揭开了旁边那红泥小火炉上的砂锅,瞬间,一股奇异的焦香便扑鼻而来,再定睛一看,他们的馋虫瞬间叫嚣得更加汹涌起来。
那是一锅饭,却又不是一锅普普通通的饭。
那锅饭里铺着满满当当的料,有肥瘦相间的腊肉,有白里透红的香肠,还有一块块分量十足的腊排骨,它们各自为阵,将整个砂锅铺满。
而砂锅的下面,还铺着一层青豆,一层干豇豆。
干豇豆便是早先桑桑从自家菜园子里采摘了晾晒而成的,这会儿它们已经吸饱了肉的香味。
这一大锅砂锅饭,下头是焦黄的锅巴,中间是雪白的米饭,然后是翠绿的青豆和豇豆,最上面,便是一片片薄如蝉翼,油脂汪汪的肉片,这一层层的食材堆叠起来,当真是好看至极,更是勾得人垂涎欲滴,几人的馋虫不约而同地高声鸣唱起来。
桑桑笑意盈盈,声音清脆愉悦,又分外嘹亮。
“开饭啦!”
开饭啦,这是多么美妙的一个词。
嘉佑十三年的这个除夕夜,注定,会成为他们最最难忘的一个除夕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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