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觉得自己有些无可救药。酒,仅仅只能带来暂时的一丝凉意和快感,酒喝下去后,也变成了燥热。可是,为了贪恋那一刻的愉悦,我甘愿承担喝下的燥热。因为燥热,逼迫我再饮下那一杯杯诱人的佳酿。循环着,永无尽头。
盏昭仪看了看我的样子,手轻轻抬了起来,宽大的袖子遮住了她的嘴,看不穿她的表情。“今日可真是有些热呢。”盏昭仪似是无意的说了一句,说罢,还拿出丝绢仔细擦拭着额头上的细汗。这句话在别人看来毫无惊奇,因为屋内的火炉本就烧得旺,热了也不足为奇。可此刻濒临昏迷的我听到这句话,立刻感到了通体的热气,这股热气牢牢地吸附着我,让我无从逃脱。本来驱赶热意的酒喝下去也渐渐不起作用。正当我热的几欲昏倒时,从腹部传来的一股寒意遍布全身,我感到燥热慢慢的平复下来,我也没有感到那么寒冷了。
我闭上了眼,享受着这个过程。突然,我睁开了眼,不对!我已经恢复了正常,可腹部传来的寒意还是丝毫不减,甚至还有加强的趋势。我的一只手慢慢的从餐桌上移了下来,缓缓揉着腹部,企图缓解一下寒意。可惜并无效果,这股寒意夹杂着痛楚向我袭来。即使我每次都遭受疼痛,但每一次疼痛都不尽相同,对于疼痛,我还是没有什么抵抗。
一只手在桌下已经紧紧的攥紧了腹部。桌上的一只手也逐渐握成拳状。正当我全力抵抗痛苦时,盏昭仪终于得意的笑了。看来这种药果真有效,盏昭仪暗暗想道。此药,名叫“借腹生子”,最妙的一点莫过于不用服用。将此药涂抹在丝绸上、饰品上……只需一个月便能起效,此药起效后,会先诱发身体上伤口的抽痛,然后浑身燥热,丧失理智。燥热过后,将会浑身冰冷。这种药最毒的地方,就是可以让被毒者体验到十月怀胎的过程,但等到十月后生产时,却会因为“难产”而死。最最恐怖的就是,十月怀胎,怀的根本不是孩子,而是堆积在身体里的血块。
齐云孤看向若无其事的我,眉头紧皱。他相信刚才齐云孤的话并非玩笑,他知道,如果磬涟真的出了事,齐云孤会这样干的。自己的沉默正好暴露了自己的无言以对。话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齐云孤略微烦恼,用手支撑着头,他忽然觉得,也许做帝王并不像他原先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的身体有些痉挛,只不过我一直在隐忍着罢了,我的嘴唇发白,脸色也是青白色的。我终于觉得自己有些支撑不住了,站起身,行了礼:“皇上,奴婢不胜酒力,想先行告退。”我众目睽睽之下饮下了那么多的酒,齐云孤应该不会不答应的。“准了。”齐云孤甩了一下袖子,道。
我连忙退了下去。屋内的丝竹音乐还在嘈杂的响着,各个妃子之间也在尔虞我诈,殿外的冷气让我哆嗦了一下。可是腹部的冰冷和痛楚仍在,我踉跄的捂着腹部往娟倾楼跑去。可是还未到娟倾楼,我便跑不动了。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呵出的白气一团又一团的散往空中。我不能抑制着自己的颤抖,我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张口,本就没吃几口的饭菜和一肚子的酒全吐了出来。我吐完后,胃已经空了,我捂着肚子,难受的流下了眼泪。
那些酒刚才向刀子一样划过我的喉咙,一刀一刀。吐完后的不适感还缠绕着我,我虚弱的扶着沿路的柱子等可以依靠的物品走向娟倾楼。娟倾楼,终于到了。我抬头看了看牌子,无声的动了几下嘴唇,说出了这几句话,尽管没有人能听见。
娟倾楼内灯火辉煌。我双眉紧蹙,踏进了娟倾楼。“奴婢给雪夫人请安。”所有的奴婢一见我进来,全部都行礼道。“免,了。”我拼尽全力说出这几个字。“谢雪夫人。”那些奴婢起身道。“榕萃……”现在的我,几乎一句话都没办法完整的说出来。汗珠滴落,我冷的发抖。“你们,还不赶快给雪夫人拿手炉、火炉、披风来?”一个侍女对着那些做事的宫女喝道,随即又转过身对我说,“回夫人,榕萃姐姐说她自知办事不周,考虑不全,曾给夫人惹了许多祸,多亏夫人宅心仁厚,方才能容得她。现在夫人成了夫人,不是过去的才人了,那她自知这样下去,对夫人而言是个累赘,所以她说,她说离开夫人,对夫人和她,都有好处。榕萃姐姐已经被皇上调到绣衣坊了。”“你……”我坐在宫女搬来的椅子上,指着她。“回夫人,奴婢名叫黛芫。”黛芫说道。我紧闭双眼,勉强压下疼痛,快速说道:“这是本宫的令牌,从今天起,你就是本宫的贴身侍女,办事时出示本宫的令牌,会方便许多。”
“是,夫人。”黛芫低下头,双手接过令牌,“夫人,给,手炉。”我接过那个精巧的手炉,放于腹前。虽然仍是寒冷,但总归有了一丝温暖。我闻了闻披风上的香味,眯了眯眼。“这披风是谁熏香的?”我睁开了眼,问道。“回,回夫人,皇上派人送来时已经沾染上了香气……”一名宫女回答道。“以后不要用这种香了,本宫讨厌这种香气。本宫更喜欢淡雅清新的莲花香气。”我皱了皱眉。梨花……梨花……齐云孤,你还是怀疑我跟齐风傲吗?
“黛芫,帮本宫请位御医。”我重又闭上了眼睛。“是,夫人。”黛芫退了出去。我摇了摇头,用手摸着额头,另一只手则紧紧攥着披风。黛芫没过一会就回来了:“夫人,御医来了。”我在黛芫的搀扶下走向床榻。罗帐放了下来,我褪去了外层衣物,脱去了棉履,躺在了床上。“不知夫人这么晚了找老夫何事?”御医已经胡子花白。“本宫的手已经错位一月,不知能否治好?”我将肿的不成样子的手伸了出去。“这……夫人……耽误了这么长世间,不一定能够不留下后遗症啊……”御医捻着胡须,有些为难。腹部传来的剧痛提醒着我,我的腹部也出了事情:“本宫今日赴宴时,觉得腹部疼痛难忍……”那名御医跪倒在我的床榻前,伸出枯枝般的手,轻轻搭上了我的手腕。
这个时候,时间仿佛凝固了,我突然隐隐约约感到这对我而言,将会是一个难以承受的消息。御医显得惊喜万分的样子:“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夫人现在已经身怀麟儿,相信不日便可母凭子贵。”“大胆!”我喝道,“本宫一月之前刚刚堕胎,何来怀孕一说?”“夫人,老夫敢担保,确实是喜脉无疑,但摸上去已经有二月之久,怕是夫人上次福大命大,并未堕胎。”御医信誓旦旦的说。“照汝这么一说,本宫安心了,黛芫,给御医十两赏银。”虽然这个消息对于我而言,是不可能的,但我还是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吩咐黛芫。“夫人,上次堕胎已经伤了元气,这次隐隐约约有些小产的迹象,老夫再给夫人开几味药,起定胎补气之效。”那个御医随着黛芫下去了。
我怀孕了?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但是看这位御医那么认真的样子,也很难怀疑他在说假话。更何况,若事后戳穿,对我而言,还能够以“受害者”的身份多得一份皇上的宠爱,而他,则是有百害而无一利。我相信这种损己利人的方法绝对不是这种人可以做的出来的。但是我自己的身体自然是我自己知晓,我从未与齐云孤有过夫妻之事,怎会凭空怀孕?而且还都已经两个月了。那么,十月之后,我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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