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无声这一刻只觉得浑身没有一处不在受着凌迟般的痛苦,这种被亲人伤害得体无完肤的感觉,再一次降临到他的身上。
阿鸾,不论我怎么做,你都是如此讨厌我吗?
为什么你们都要讨厌我……
天昏地暗,世界崩塌,雪无声惨惨的笑着,不能言语。
面前,雪鸾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走开了,将一切留给了那个专程来勾引他的女子——碧莲郡主。
望着这女子朝自己一步步靠近,雪无声愤怒的吼道:“滚!给本王滚!否则本王杀了你!”
“邑王爷哪里敢杀我呀?”
碧莲郡主扭着身段走过来,声音妩媚的能化成水,故意将薄纱掀了掀,露出胸口大片的chun色。雪无声强忍着不去看她,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的向前走去。
“邑王,本宫好歹也是楚国的郡主,哪里配不上你呢?本宫已经暗恋你一年了……”突然扬着薄纱扑了上来,两手勾住雪无声的脖子,双腿像个无尾熊一样要缠住他。
“你……!”雪无声的身体霎时爆炸了,几乎就要将她扑倒,就地压在身下掠夺一番。可是头脑里却有个坚定的声音在喊着:不能!绝对不能!
他用尽浑身的意志力,大喊了声:“滚——!”终于将碧莲郡主摔了出去,这一刻滚烫的身体还在舍不得的挽留,他几乎无法使出力气,否则真能把碧莲郡主摔死。
踉跄了几步,雪无声站稳身子,眼底是无法克制的qing欲,一切都只能靠意志力。
猛地,雪无声浑身一怔,不由自主的想到淳于静。
她有没有留在别馆中?她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被算计了?听方才阿鸾的意思……
霎时间,一股痛彻心扉的悲哀令雪无声几乎窒息。愤怒滚滚袭来,几乎要顶穿他的躯体。
他从来都不怕被算计,因为他总有方法化解,再将更严厉的惩罚加诸给当初算计他的那人。
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他有了捧在手心里的人。他决不允许别人打她的心思,敢动她,他就让那人遭受灭顶之灾!
“邑王爷……”
娇滴滴的媚声又响起了,碧莲郡主委屈的从地上爬起来,试图再一次冲上来。
雪无声怒火中烧,挥身要逃,可是身子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反倒更加中毒似的想要靠近碧莲郡主。
“可恶!”愤怒的低吼一声,就在碧莲郡主就要缠上来的时候,雪无声突然抬手,以流星赶月之势,狠狠将自己身上的几处大穴全部点住。
体内的气血霎时被压住,可是紊乱的内息却冲上脑顶。一口鲜血喷在白梅花瓣上,雪无声险些失去知觉栽在地上。
碧莲郡主当场吓白了脸,惊叫一声。
只见雪无声捂着胸口,唇角还在不停的淌下血来,眉头吃力的沉了下去,他强迫体内气血倒行,又逼出自己的内力,运行在身体周围。
这浑厚的内力,虽然已经紊乱,可却如暴风一样将碧莲郡主扇飞出去。
也就在这一刻,雪无声再次口喷鲜血,眼前一黑,昏倒在地了。
树影斑驳,月影婆娑,没有什么比大寒时节的夜晚更冷了。
月夜之下,鬼魅横行。
紫霄的宫殿里,淳于静已经困得眼皮都打颤了,可是紫霄还在滔滔不绝的说些没营养的话。不管淳于静怎么询问她想要的东西,紫霄偏偏不答。后来淳于静直接睡着了,梦里都不消停。
当醒来时,已是翌日清晨,一睁眼又看到紫霄那张狂放的天人共愤的脸。紫霄端来了一盘子糕点,笑呵呵的说:“这是郢都的特产,梅花酥,邑王妃先吃点垫垫肚子,我送你回去。”
淳于静的双眸霎时就清醒的亮了起来。呵,这样就结束了吗?怎么可能!看你接下来要耍什么花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于是伸了个懒腰,吃了两个梅花酥,将剩下的用一张手帕包好放进衣服里,随着紫霄出了宫殿。
一走到大苑里,就看到不少宫女宫男来来往往,像是在议论什么爆炸性消息,还有人兴致冲冲的往某个方向跑去。
当看到淳于静的时候,大家的表情明显都有点不自然。接着就有个宫女跑到紫霄的面前,欠了欠身,战战兢兢的说道:“二王女,昨天碧莲郡主进宫来找您,奴婢本来要去通报的,可是、可是这个时候……”欲言又止。
紫霄眉头一竖,斥骂道:“有什么事快说,别吞吞吐吐!”
“是、是!”宫女身体颤了颤,低着头还小心的时不时看紫霄几眼,说道:“可是邑王突然出现,与碧莲郡主幽会,然后、然后两人就、就一起去了……”
随着宫女一个一个字的吐出,紫霄的表情凝重起来,余光里将淳于静的表情也尽收眼底。
只见淳于静惊愕的张开了嘴,眸底已经呈现出了支离破碎的景状,她的手颤抖的抬起,捂住了嘴,声音带着极大的起伏,“你说什么……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定是看错了!”
那宫女吓得跪在了地上,喊道:“奴婢没有说假话,奴婢还看到邑王和碧莲郡主在、在从前三王女的父亲所住的院子里……在房间中……”
淳于静听言,完全傻了,怔愕的不知所措,眼底氤氲开来,隐约有泪珠要冲出眼眶。她支吾着:“不可能……我不相信……我才不相信……”
“我也不信碧莲会这么冲动!”紫霄忙道:“邑王都已经承诺了要把侧妃的位置留给碧莲了,她还如此着急?”然后揽起了淳于静即将垮掉的身子,劝道:“邑王妃别听一群下人胡言乱语,既然他们都说邑王在老三的父亲曾居住的那个废院子里,我就陪邑王妃过去看看,一定要让这荒谬的言论不攻自破!”
淳于静很是无助的点点头,情绪低落,着急的如坐针毡,说了句:“多谢二王女了。”便与紫霄顺着宫女宫男们的指示,快步赶了过去。
这队伍像是滚雪球一样,越往废院子走,队伍里的人越多,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了这么多人,竟连紫霄的私人近卫队都跟了进来。
这一连几百人浩浩荡荡的涌入一个小偏院,淳于静和紫霄走在最前,门口那一丛白梅花霎时就刺痛了淳于静的眼。
目光顺势移了移,发现一段白梅花被折断丢在了地上,一夜风吹,竟已将之碾作了花泥。
眸底深深的一沉,淳于静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室的尘埃熏得刺鼻,淳于静还来不及仔细环视这间屋子废旧的陈设,就被地上的一张古琴锁住了眼球。
这是……是雪无声的白玉落霞琴?
视线顺着古琴再延伸,赫然,淳于静倒吸一口气,浑身都石化了。
只见前面竖着一张大床上,幔帐半卷拖在地上,恰好露出床上睡着的一男一女。被子裹住他们的身子,却能清楚的看出其中那个女子一丝不挂,靠在男人的怀里。
当看清那男人的相貌时,淳于静浑身一颤,一只手突然握成了拳,眼神沉到了地狱的深处。
强烈的杀气从她单薄的身子上扩散而出,随行进来的人在看到床上惊骇的一幕时都纷纷惊叫出声,接着就感到淳于静的杀气压得他们胸口难受。
一片混乱,吵醒了床上的两人。
雪无声甫一睁开眼,就发觉不对,当看到怀中的碧莲郡主时,霎时大吃一惊,猛地将其推开。
这一发力,昨夜为了压制药物而被迫逼出的内力又翻滚起来,气血倒行,催得雪无声喉间一甜,差点喷出一口血来。他急忙捂住胸口,却还是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视线却突然间撞到了淳于静脸上。
这一刻,雪无声如遭雷击,他看到了淳于静黑沉的眼眸。
静儿?她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此刻如此多人都聚集在这里?难道……
一个冷颤,雪无声怒瞪向碧莲郡主,她刚才被推开,差点摔下了床,现在被雪无声看得更加恐惧,竟然身子软的就这么卷着被子滚下床了。
这一滚却是露出了床单,只见床单上竟泼了刺眼的红色印记!
那颜色冲入淳于静的眼中,一股钻心的痛直上头顶,这一刻,她甚至疯狂的想大开杀戒。
哼,够了么?玩够了么?该死,真该死了!
眸底恶浪滚滚,淳于静如同看垃圾一样瞥了眼缩在床下的碧莲郡主。这时紫霄冲了过去,整张脸扭得不成形状了,她吼道:“碧莲!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昨天不是来找我了吗?你人呢?”
碧莲郡主两眼盛着水雾,她仰头看向紫霄,喃喃道:“我……邑王来看我了,我没忍住,就……”
此刻她光洁的脖子上居然还印着许多道吻痕,都被淳于静看得清清楚楚。冷冷的闷哼一声,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随着淳于静的走动而扩散在室内的每一处,很多人都忽觉噤若寒蝉。
“静儿……”
雪无声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启齿,昨晚的事他自是清楚,自己将内力逼出后,运行在周身,虽然后来失去了知觉,但是那内力会保护他,他知道绝不会出什么事。可是今早这一切却是——!
影影绰绰中,那些飘来的目光,或是谴责、或是羡慕、或是怔愕,却每一道都宛如无情的鞭子打在雪无声的身上。还有紫霄的怒骂,碧莲郡主的哭诉,都逼得他呼吸困难,逼得他痛不欲生。
对上淳于静愤怒的目光,看到她握紧的拳头,看到她因杀气四溢而飞扬起来的发丝,雪无声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受着凌迟之刑。
她一定是误会了,她误会他了!
她再也不会相信他了,永远都不会相信了!
不,不行!他承受不了,他已经承受不了再被至亲至爱之人抛弃的感觉了!
“静儿……”他只能苦苦的唤着,胜似哀求。胸腔中,一颗心缓缓的裂开,那感觉撕心裂肺。
可是淳于静竟二话没说,大步冲上来捡起掉在地上的紫色大氅,丢给雪无声,然后转身又捡起了白玉落霞瑶琴,抱着琴就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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