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选的这个位置极佳,都不用出去,就能靠在床边欣赏夜空的美景。
顾承景心灵手巧地剔了虾线,将剥好的虾放在唐镜染的碗里,惹得墨北渊连连侧目而视:“没想到高高在上的景王殿下竟然会做这等事,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是长公主的面首呢?”
“本王常年带兵出征,哪里能和帝师的养尊处优相提并论。”
他完全不介意,继续剥虾。
“在军营在战场上,能做的可不只是剥虾,甚至我们还要下河抓鱼,烤鱼,这些都是生存必备技能。”
“毕竟在战场上,我作为主帅,可是你们南楚的眼中钉,你们呀,怕是巴不得我被枭首。”
“诶!”墨北渊哪里料的到顾承景会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本座就只是开个玩笑,你至于说到枭首?”
“本王也只是开玩笑。”
墨北渊:“……”就那样子,冷着一张脸,还敢说是在开玩笑。
当真是个茶。
他提起茶壶,亲自为顾承景倒了一杯龙井:“景王殿下尝尝,江南这一代最好的雨前龙井。”
唐镜染揉着顾宇的脑袋,她才懒得管那两个戏精,得想个法子让墨北渊从一种赘婿候选人中脱颖而出才是。
她俯身到顾宇的耳边小声道:“小娃,你帮我个忙。”
顾宇小朋友还是第一次听到娘亲有嘱托,立刻就瞪大了眼睛:“娘亲,我一定办的妥妥帖帖。”
她不动声色地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两眼还在相互角力的顾承景和墨北渊,安心吩咐顾宇。
顾宇听明白了,小小地拍着胸脯保证:“娘亲你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他转头就去拉着墨北渊:“师父,我能去外面看烟花吗?那桥上,肯定能看的更高更好。”
他撒着娇,正好墨北渊也不想看顾承景那老茶的样子,从容站起身:“本座也觉得,外面能看到更好的风景。”
直到他牵着顾宇出了馆子,唐镜染在按住顾承景还在不断往她碗里布菜的手:“还没演够吗?他都走了。”
“我可没演戏。”
“顾承景……”
“唐镜染。”
顾承景不想听她的晓以大义,他放下筷子。
她以为他又要和他长篇大论,没想到他却只夹了一块软兜长鱼,凑她面前:“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并不强求唐镜染能听得进去他之前说的话,她需要时间来消化,也需要时间和他磨合,他想如何,她心知肚明。
唐镜染着实拿顾承景无奈,只能乖乖地张嘴。
“唔!挺好吃的!”
她眼睛都亮起来了,鲜甜咸香,入口滑弹,当真是称得上一绝。
这是菰城的名菜,软兜长鱼,说是长鱼,实际上就是鳝鱼。
做法其实也很简单,将鳝鱼捞出,放入清水中洗净,捞出,取脊背肉一掐两断,放入沸水锅中烫一下,捞出沥去水分,以猪油炒香蒜片后再放入鳝鱼肉,加入料酒、味精、酱油,用水淀粉勾芡,烹入香醋,最后还要淋入熟猪油,颠锅装盘。
以前她可从未吃过。
过去,她好似从未和晏巍在菰城的街道行走,他们总是行色匆匆,又办不完的事断不完的公道。
顾承景见她吃好了,用锦帕压了压她的嘴角:“差不多了。”
“是哦!”
刚刚顾着吃东西,差点还忘记了正经事。
“赶紧走,别耽搁了。”
菰城的夜晚并不似上京城那般严肃,反而是多了水乡的热闹。
商户的外面高高挂着灯笼,一排排地给菰城平添了几分姿色,饶是到了晚上都很热闹,湖面上虽然没有花船什么的,但映着夜空的烟花,一切都变得美好。
顾宇拉着墨北渊的手就乖巧地站在桥头上,随着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完,夜空重新陷入一片黑暗之后,他神色才变得凝重。
时不时地往后看,娘亲说的那个人怎么还不来?
墨北渊垂眸想带这位小朋友离开,可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小朋友眼里的慌乱。
他一手按住顾宇小朋友的脑袋:“你在看谁?”
“我,我在看……”
“小孩子撒花晚上会尿床的。”
“啊?”
顾宇小朋友紧张起来,他长这么大,还没怎么尿过床呢。
就连妖怪太皇太后都说他是个男子汉小丈夫呢。
墨北渊已经察觉不对劲:“是唐镜染让你骗我出来的?”
“啊?”
他已经可以肯定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往桥下走,可他才堪堪迈开腿,一道凌厉的暗器便朝着他的面门射过来。
他侧身一闪,堪堪躲开,几乎在瞬间,他推开顾宇:“青岚,保护世子!”
紧接又有几枚暗器朝着他的四肢飞过来,他连连躲闪,却没有注意到身后正有人往这边走过来。
这本就是一道拱桥,来来往往的人不多,所以没人注意到桥上的动静。
“让开!”
墨北渊几乎暴喝一声,可一道黑色的暗器影子朝着掠过他的视线,直直地往后面飞射而去!
他脑子根本来不及反应,三步并两步奔上前,一手拽开那人,一手抓住快要击中那人的暗器。
那暗器,圆润不已。
他堪堪稳住身形,就听到原本还算安静的拱桥之上响起一阵乱糟糟的声音。
“保护大小姐!”
“快!有刺客!”
“抓刺客——”
墨北渊这才发现,他刚刚拽开的人是个女子。
但和寻常女子不一样,她雍容华贵,但眉眼间却是精明,一眼便能看出她身上满满的商贾之气。
是,晏青青!
而手里的暗器,不用他看,都知道,那是一块石头。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暗器”丢下桥,心里默默地问候了唐镜染的祖宗十八代。
甚至这个时候,青岚和顾宇都不知道哪儿去了。
被清理干净的拱桥之上,只有晏青青和墨北渊。
墨北渊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眼底尽是冰冷的霜色。
唐镜染,好的很嘛。
晏青青在这个男人身上嗅到了抗拒,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被男人抗拒过,要知道作为晏家的长女,掌握着晏家目前所有航线的大权,别说是同龄的男人,就是比他年长的叔伯辈都要看她的脸色。
“你叫什么名字?”
墨北渊并不想回答,可有个声音却代替了他回答。
“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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