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尔曼承认自己是在躲着柳拂絮，所以故意，没有像往常那样按时回到庄园和柳拂絮一起用餐。
当回来听到女仆说柳拂絮并没有下来用餐时，他还是担心柳拂絮，上楼来看柳拂絮的情况。
费尔曼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敲了敲柳拂絮的房间门，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和柳拂絮解释。
然而许久，柳拂絮并没有回应。
“柳小姐？”费尔曼又敲了一次，房间里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费尔曼心里一慌，推开门，当看到床上的人影时，猛然抬高的心才堪堪落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想要替床上的人盖上被子，却踩到一个柔软的球状物质。
费尔曼拾起自己脚下的东西，才发现是一个纸团，疑惑地展开。借着昏暗的夜光看纸团上的文字。
不是这个世界的文字，但是自己生存世界的文字。
看着纸上十分熟悉的字迹，写字的主人多年仍然没有任何长进的文字，费尔曼笑了笑，忍不住感慨：“还是这么丑啊。”
回忆的温暖由一个小点慢慢扩大，费尔曼许多天一直空落冷清的心似被什么填满。
他仔细地念柳拂絮纸上的文字：“最……后，费……费尔曼，让我……让我……嗯？”
不知道是因为光线太过昏暗，还是因为柳拂絮的字过于潦草，费尔曼认了半天，还是没认出最后几个字是什么。
“最后，费尔曼让我好好睡觉。”躺在床上的柳拂絮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伸出手摁下床头的开关。
整个房间，亮了起来。
费尔曼愣愣地站在原地。
看着费尔曼呆愣的样子，柳拂絮笑了笑，道：“我一直觉得这个房间很奇怪，琢磨了许久才发现，这个房间的构造所采用的技术，似乎远远超过了这个世界应该有的工业水平。”
“你也是吧，费尔曼，你和我一样，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柳拂絮胸有成竹道。
费尔曼没有说话，他缓缓走到柳拂絮身边，认真地和柳拂絮对视，道：“不是，也是。”
正当费尔曼想要继续说什么时，柳拂絮连忙打断费尔曼：“等一下。”
然后，柳拂絮翻了个身去找纸和笔，迅速在纸上写下一串字，然后抬头看向费尔曼道：“继续。”
费尔曼见柳拂絮这般熟悉的严肃认真，笑了笑，道：“你怕你忘记吗？”
“嗯。”柳拂絮点头，“记在纸上，就算等一下昏过去，醒来还能再看，循环多次的话，总会将它刻在脑海里的。”
费尔曼神情变得柔和，他轻声问：“不会很痛苦吗？突然陷入昏迷。”
“总比我们这样一直僵持着有话不能说更好。”柳拂絮道，“虽然这个破系统一直在阻挠我们，但是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如果就这么妥协，憋藏在心里的话越多，那么，你大费周章来找我，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你要相信我，我总有一天会全部记起来的。”柳拂絮抬头，坚定地看向费尔曼。
费尔曼望进柳拂絮闪着亮光的眼睛，笑了笑，道：“谢谢你。”
“是我应该谢谢你才对，”柳拂絮拍了拍费尔曼的肩膀，笑道，“我还在想怎么找回自己丢失的记忆，你就来帮忙了。”
时隔漫长的岁月，他的肩膀再一次被这样拍打，费尔曼感觉自己过于矫情，努力抑制住眼里的酸涩。
“来来来，下一个问题。”柳拂絮兴致勃勃地歪头看费尔曼道，“你叫什么名字？”
费尔曼顿住了。
问完，柳拂絮也担心自己知道后会不会立刻昏过去，她赶紧把纸和笔递给费尔曼，道：“你先写，写完之后，我再看，如果我昏过去了，你就用几张大纸把你的名字贴在墙上，说不定我醒来一看到你的名字，记忆就恢复过来了。”
费尔曼苦笑地接过纸和笔，笔悬在纸上许久。
柳拂絮没有耐心地催促道：“快，快写，万一你还没写完我就昏了怎么办？”
费尔曼这才下笔，一点一横，一撇一捺。
“文……文……”柳拂絮的心跟着费尔曼的笔画紧绷，喃喃地念。
“文泽。”费尔曼看着柳拂絮凑过来的后脑勺道。
清亮而熟悉的男声传入柳拂絮的耳朵中，让柳拂絮打了一个激灵。
文泽赶紧抓住柳拂絮，神色慌张地观察柳拂絮的神色。
柳拂絮被抓得手臂发疼，笑着安抚道：“没事。”
文泽紧抿着唇，不安地看着柳拂絮。
“你真实的声音太好听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柳拂絮解释道。
文泽感觉自己的脸一阵发热，他慢慢地松开柳拂絮的手。
“真的很想看看你到底真是长什么模样，一定很好看。”柳拂絮笑着调侃。
“嗯。”文泽没有否认柳拂絮的话，坦然地点头。
柳拂絮一直以为文泽是温润如玉的性子，笑道：“怎么一点都不推托？就这么坦荡接受我夸你好看？”
“嗯。”文泽又点了点头，“因为你夸过我。”
这会倒是柳拂絮红了脸，不过，柳拂絮鲜廉寡耻的性子并没有对自己四处撩人的性子惭愧太久，她继续写下：文泽说我以前夸过他好看。
看见柳拂絮写下的内容，文泽笑了笑。
柳拂絮皱着眉头认真看了一眼自己写的名字和文字写的名字，道：“你的字怎么这么好看？”
接着，柳拂絮写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再将笔递给文泽，道：“你写一遍我的名字。”
文泽依言照做，郑重而缓慢地写下柳拂絮的名字。
“怎么还是比我的好看。”柳拂絮不满道。
文泽笑眯了眼，柔光盛满文泽的眼睛，他让柳拂絮拿着笔，握着柳拂絮的手，一笔一画，写下柳拂絮的名字。
此时的命运对他们十分宽容，柳拂絮没有明显的刺激反应，月亮也慷慨地在他们身上洒下莹莹的光。
文泽用余光看柳拂絮认真的神态，手中真实的触感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梦。
柳拂絮看着纸上工整的字，她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很好看。
“来来，再将你的名字写一遍。”柳拂絮兴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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