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开快点。”我在车上,坐立不安,心急如焚。
现在恨不得直接飞到瘸子的坟前,搞清楚到底发生了啥事。
齐林看我一眼,说:“再快车就飞起来了。”
我抓着扶手,急出了一身的汗。
不过齐林开的确实快,从县城到我家只用了一个多小时。
我直接让她把车停在院门口,抄上铁锹就往山上跑。
她拿着锄头跟在我身后,上去后我顾不上休息,闷头开始挖土。
等到把棺材挖出来,我摸着棺材盖子,却不敢起开。
齐林看我不动,直接帮我棺材盖上的钉子起了,说:“我开了?”
“我来吧。”我小心翼翼的棺材盖上的土擦掉,这才使劲推开了棺材盖。
等到看清里面的情况之后,我心一凉,真的不见了,瘸子的身体不见了。
“这棺材怎么是空的?”齐林惊讶的说。
我呆呆的看着棺材板,是啊,怎么是空的呢?
现在我冷静了很多,把脸上的眼泪擦掉,然后把棺材盖合上,又开始往坟坑里填土。
“怎么又要埋上?”齐林问。
我解释说:“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叔。”
想起之前齐林说的话,确实是那个道理,齐浩虽然承诺帮我抓住齐阳,但是他也有自己的目的,现在还没搞清楚到底是不是齐阳偷走瘸子的身体,这件事还是保密比较好。
齐林很爽快的答应了。
把瘸子的坟恢复原样,我失魂落魄的从山上回来,连齐林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坐在床上,脑子里一团乱麻。
“韩正寰……”我试探着叫了他一声,本也没想着能听到他的回答。
结果他竟然回应了我,“丫头,怎么了?”
我顿了一下,把今天遇到齐阳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你说,是不是他把瘸子的身体偷走了?他要干什么?我到现在才想明白,为什么六年前我找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找到瘸子的魂魄,原来是被他拿走了。”
“你莫慌,这事需要好好的调查,不过他既然随身把瘸子的魂魄带在身边,甚至听他的话,对你手下留情,那他留下瘸子便不是坏事。”他安慰我说。
我听见这话,心中稍安,的确是,他跟瘸子说话的语气很平和,不像是要把他怎么样的。
只是,我听着韩正寰的声音很是沙哑,语调慢慢的,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韩正寰,你怎么了?你消失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我忙着问。
他沉默半天,才说:“我没事,丫头,你这几天乖乖的,这些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他说完这句话再没了声息。
我坐在床上,心里莫名的发慌,他到底在干什么?
为什么一直要我等着他?
突然,胸腔里好像一股火在烧着,我痛苦的捂着心口,死死地抓着床板。
可是,这种感觉只持续了片刻,不一会就完全消失,身体也恢复正常,我都有些怀疑刚刚那被火灼烧的痛苦是我的幻觉了。
吃晚饭的时候,姥姥皱眉看着我,说:“你这几天在县城,都住在燕子家里?”
我点头,“嗯,一直住在她家。”
她看了眼我的脖子,说:“丫头,要不咱们搬走吧?”
“为什么?”我惊讶的问。
她伸手在我脖子上摸了一把,心疼的说:“你看看你现在,一身的伤,咱们离开这里吧,去过自己的日子。”
我疼的咧咧嘴,把衣领竖起来,说:“这是个意外,我在县城追小偷来着,姥,我不可能搬走的,我现在已经脱不开身了。”
她叹口气,没再说话。
“小冉啊,出事了。”书记突然着急忙慌的跑进来。
“啥事?”我皱眉问,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些年书记很少到我家来。
他擦了把汗,说:“丢了,张勇家的孩子和杜建国家的二小子都给丢了。”
我心里一沉,忙着问:“丢魂了?”
他摇头,说:“丢人了,不是,人丢了。”
我不解的看着他,“书记,人丢了你找我干啥?魂丢了你来找我还行。”
“是有人看见这两个孩子跑到后山去了,进去就没再出来。”他脸色凝重的说。
“后山?”我惊呼道:“他们去后山干什么?”
听到后山我再也坐不住了,回屋拿上包就跟书记往外走,边走边问:“他们什么时候进去的?”
书记回道:“大概两个小时之前,本来还不知道,后来是王星姑姑跑着回来说,她看见两个孩子进去了,怎么叫都叫不回来。”
我嗯了一声,突然想起韩正寰来,他现在在不在后山?
跟着书记急急忙忙的走到村口,就看见大壮脸色发白的从山上跑下来,“小冉,快跟我走一趟,有个人中邪了。”
说完,不等我反应就拽着我往前面跑。
书记在后面追着喊:“大壮,你别把丫头拽走啊,我这也是急事。”
我跟着大壮跑着,好几次差点摔倒。
到了他们营地,就看见树林外面围了一圈人,手里拿着武器,却都不敢靠近。
看见大壮,他们自动让开一条道来。
我心情沉重走到树林边上,看清里面的情况后,一口气没喘上来,梗在喉咙里,呛得我咳嗽个不停。
树林里,一个壮年正倚着一棵树站着,手里攥着一个小孩的脖子。
可是,小孩脸上脸上的笑容很诡异,嘴咧的很大,目光阴森,但壮年的表情却有些痛苦。
还有一个小孩倒在他们脚下,脸色惨白,眼睛、耳朵、鼻孔里都是血。
浓重的血腥味从林子里飘出来。
那壮年看着我,脸上却笑的妩媚:“小冉,你来了?”
这是李民媳妇的声音。
“婶,你怎么会在这里?放开那个孩子。”我说。
她笑着,神情越发悲凉,道:“我放了他?”说完大笑着,歇斯底里的喊着说:“那谁放了我?我招谁惹谁了?为什么要让我在这凉飕飕的地上待着?”
我软了语气,说:“婶,我帮你超度好不好?让你离开这里,你放开那两个孩子,好么?”
她笑中带泪,嚎哭着说:“晚了,丫头,其实你应该谢谢我。”
我不解的看着她。
她侧过身子,我倒吸一口冷气,“婶,你……”
话说到一半,却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原来,不是她抓着那个小孩,而是那小孩抓着她。
小孩的手指已经插进她的肚子里,血一直往外流,怪不得血腥味会这么重。
“丫头,去阵法里,我快抓不住他了。”李民媳妇说。
听见李民媳妇的话,本来一直阴森笑着的孩子突然发了狂,拼死的挣扎着,想要挣脱李民媳妇的桎梏,来攻击我。
李民媳妇死死地攥着他的脖子,跟我喊:“快去,不能让他出去,他一出去,村里的人都得倒霉。”
那孩子仿佛感觉不到疼一般,拼命的往前使劲,脖子都要断了。
我不敢耽搁,转身就往尸坑走,那些人想要拦住我却被大壮制止。
我跳到尸坑里,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这里面发生什么事?怎么突然间阴气这么重?
把木头拿在手里我,我小心的走进去,发现洞顶的女人竟然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我站在石门外,朝着里面喊:“韩正寰,你在里面吗?”
没有任何回音。
我心惊胆战的站在洞里,一身都是冷汗,这到底是怎么了?今天山上的冤魂像是感受到什么,似乎都十分兴奋,一直冲撞山上的阵法。
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韩正寰被反噬的那一次。
一想到这里,我心一横,不管有用没用,也得试试。
看了石门一眼,我又爬出去。
这次直接走到树林子前,从包里掏出要用的东西,三十来张镇魂符装进兜里。
然后一手拿着木头剑一手拿着桃印,又把桃木钉装进屁股兜里,这才走进林子。
杀鸡儆猴,我先镇住他们,等到韩正寰回来再说。
大壮想要跟我一起进来,我没让他来,“叔,你留在这里吧,要是我出不来,你就去告诉齐浩叔一声,让他一定要想法子把这里的村民迁走。”
等我转过身,心里越来越没底气,捂着胸口,难受的不行。
跟昨晚的灼烧不同,现在是一股冷气从胸口开始延伸,不一会我就手脚冰凉,手指都有些僵硬,整个人就像是被冻在冰块里一样。
李民媳妇已经快抓不住那个孩子,她皱眉看着我,“你傻呀,怎么自己进来了?”
我艰难的呼出口气,感觉有有好多只手在扯我的衣服,后脑勺的凉风就没停过。
“我只能进来。”我一字一句的说。
总不能放任他们出去祸害别人。
“今天让你们看看我的本事。”我冷着脸,口气十分凶狠。
这话说完,感觉后脑勺的凉气少了很多。
我从兜里夹出一张符纸,盘膝坐在地上,将桃印放旁边,拿着木头剑在空中顺时针转了三圈又反时针转了三圈,嘴里念了镇魂咒。
我越念,心口的冷气越严重,冻得我都有些拿不住手中的剑。
树林里的冤魂似乎看出了我是在强撑着,嚎哭声更大,争先恐后的朝着我扑过来,但他们却不敢碰我。
这时,李民媳妇闷哼一声,跪倒地上。
我往她那边一看,她的肚子愣是让那孩子给豁开一个口子,那孩子挣脱她的束缚,阴笑着朝着我冲过来。
我想要逃,但是全身都快冻僵了,根本动不了。
在他快要靠近我的时候,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把手里的镇魂符扔过去,却被那孩子避开。
他抬脚就朝着我踢过来。
这时,一只手抓住我的胳膊,猛地把带起来,我转头一看,竟然是韩正寰。
不对,更像是虎子。
韩正寰以前出现都是长发长袍,一派古人的打扮,但是今天身上穿的是虎子死之前的那一身迷彩服,头发是短的。
他把我护在怀里,从我兜里掏出那枚桃木钉,拿过我手里的镇魂符,反手拍在那孩子的头顶。
孩子的吼叫戛然而止,眼中满是惊恐,竟然尿了裤子。
他抬起一脚把孩子踹开,那孩子在地上滚了两圈,直接晕过去了。
韩正寰目光凌厉的在周围看了一圈,拿过我手里的桃木剑和符纸,往前走了九步,边走边舞着手里的剑,嘴里快速的念着,等到他停下猛地把手里的符纸抛起来,接着用剑尖接住,碰到剑的一瞬间,符纸轰的一声烧起来。
火焰里闪动着绿色的幽光。
树林里想起凄厉的哀嚎声,仔细听着竟有些求饶的感觉。
先前试图冲破阵法的冤魂已经老实了下来。
“若是连鬼都不想做,我可以成全你们。”韩正寰淡声说。
他身上的威压仿佛与生俱来,震慑着这林子的无数冤魂厉鬼。
他的话音一落,林子连哭嚎声都听不见了。
我震惊的看着这一幕,直到他转身走到我面前都没反应过来。
他在我额头上弹了下,说:“回神。”
我这才反应过来,拉着他左右看着,又是疑惑又是担心:“你怎么了?怎么变成虎子的样子?而且现在是白天啊,你怎么能出来呢?”
他淡淡的笑着,“先回去,我仔细跟你说。”
然后抱起被他打晕的孩子,皱眉看向我:“把另一个孩子抱起来。”
“啊?哦!”我几乎是半傻的状态,跟着他把孩子抱起来,往外走。
看着他走出林子,走到阳光下,跟大壮交谈!
我不由得瞪大眼睛,卧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虎子复活了?
以前除我之外,可是没活人能看得见韩正寰。
他把孩子交给大壮,又走进林子,想要把那个壮年拖出去。
李民媳妇还在那人身上,她看见韩正寰竟然笑了,“恭喜你,成功了。”
韩正寰嗯了一声,说:“你做的不错。”说着,他手一挥,那男人倒在地上。
他背着那人,走到我面前,“不出去么?”
“你是虎子?”我试探着问。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当哥当上瘾了?先出去。”
我眨眨眼睛,抱着那孩子跟着他走出去。
说话的语气神态还是韩正寰,但是这形象怎么会突然变了?
难道现在鬼魂也开始赶潮流,流行短发现代装了?
啊呸,不对,现在鬼魂差不多都是现代鬼,只有他这样的千年老鬼才穿着古装到处晃荡。
大壮看着他,眉毛差点拧到一起,憋了半天问出跟我一样的问题,“你是虎子?”
韩正寰眼角含笑,看我一眼,说:“是也不是,但我是她男人。”
他这一句话,周围的人惊讶了,惊悚了!
先前还追着我后面叫我哥的人,现在竟成了我男人?
大壮体力强悍,但是脑力跟不上,挠挠头,说:“你们这不行,你俩是兄弟呀。”
我无语的看他一眼,不想说话。
因为虎子叫我几年哥就可以忽视我那么明显的女性特征吗?
“以前是,今后不再是。”韩正寰笑着说,然后看向我,“把孩子送回去?”
“好。”我忙着跟着他下山,满腹的疑问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韩正寰,你有影子哎。”我像是发新大陆一般,看了好半天,他真的有影子。
他不怕阳光也就罢了,怎么还能有影子?他这是重新投胎一回,然后迅速发育长大成人?
他无奈的看我一眼,说:“别咋咋呼呼的,先回家。”
“哦。”我蔫头耷脑的跟在他身后,越想越不对劲。
到山脚下,书记正带着村民们等着,张勇和杜建国一看见自己的孩子忙着跑上前接过。
被韩正寰拍了桃木钉的孩子是张勇的儿子,虽然当时看着韩正寰使了大力气,其实孩子就是头上破点皮。
至于杜建国的孩子,虽然流了血,却也没事,只是简单的昏迷。
“丫头,虎子回来了?”书记皱眉问。
我点头,笑着说:“虎子这段时间跟着大壮叔在山上,现在山上没啥事,他也就回来了。”
书记看了韩正寰一眼,瞧着大壮走过去,也就没再说啥,带着村民们回去了。
“叔,你下来有事?”我笑着问大壮。
他点头,皱眉看着韩正寰,问我:“他真的是虎子?”
我笑着点头,说:“是啊,你这脸,不就是的虎子的脸么?”
他摸着脑袋,显然是不相信的。
我牵着韩正寰的手,说:“我们虎子现在变聪明了。”
韩正寰睨了我一眼,倒也没拆我的台。
估计他也明白,要是想光明正大的留下,是需要个身份的。
把大壮打发后,我拉着韩正寰往家里走,一路上都有人对我俩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本想带他回去,好好问问发生了啥事,没成想刚一进院子就看见姥姥站在院子中央,脸色阴沉。
看见韩正寰跟着我进来,她满脸的不可置信,颤抖着手指指着他:“你是谁?”
我把韩正寰挡在身后,笑着说:“姥,这是虎子啊。”
姥姥瞪我一眼,转身就进厨房,然后拿着菜刀从里面出来,“我就知道是你,你为啥要祸害丫头?从我刚看见你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
我冷了脸,心里也有些不耐烦,不知道姥姥这是发什么疯,“姥,你别这样,有话咱们好好说,行么?”
“说什么?当年我没能淹死你,现在我直接砍死你。”姥姥说着就要拿着刀冲着韩正寰过来。
韩正寰把我护在怀里,退到一边,淡淡的说:“我不会伤害丫头。”
“你不会?要不是为了你,丫头会变成这样?”姥姥生气的说。
我震惊的看着姥姥,他们后面的话我根本没听,一直在我脑子里盘旋的是前面那句。
姥姥刚才说:当年她没能淹死虎子。
难道那会虎子被勾魂诱导着掉进水里,是姥姥做的?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这些事情是齐阳做的呀。
“姥,当时是你把虎子的魂勾走的?是你要淹死他?”我流着眼泪问。
姥姥本来已经举着刀要再次过来,听见我的话猛然僵住。
“姥,为什么?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大声质问说。
她视线闪躲着我,把手里的刀扔到地上,转身就往外走。
我想要去追,却被韩正寰拉住。
“她不会说的。”他目光复杂的看着姥姥的背影。
我推开韩正寰,蹲到地上哭着说:“你们每个人都瞒着我,谁都不肯告诉我这后山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他摸着我的头,叹息道:“丫头,有些事情不是不肯说,而是不能说。”
我扭过头不理他。
他把我抱起来,说:“进去,你想知道什么,能说的我都告诉你。”
我狠狠在他肩上咬了一口,鼻涕眼泪的都抹到他衣服上。
他无奈的说:“你可得注意点,现在我就这么一件能见人的衣服。”
“虎子还有好多衣服呢。”我闷声说。
他的表情十分嫌弃,“那些印着卡通图案的衣服,我绝对不会穿。”
我拧了他一下,“你以前不是穿的挺欢乐的?尤其是那件印着小毛驴的短袖,你穿的次数最多。”
“我那会傻。”他咬牙说。
经过他这么一打岔,我心里也不那么难受了,叹口气,趴在他的肩膀上,“谢谢你。”
他把我抱得更紧些,说:“丫头,是我应该谢谢你。”
“那咱们就互相感谢吧。”我忍不住笑了。
他把我放到床上,在我脸颊上亲一口,柔声道:“丫头,真的很感谢你。”
我被他这么正经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心里有些慌张,说:“你怎么了?你别这样,有话就直说,你现在这样我特别害怕。”
现在我心里患得患失的,感觉我身边的人离我很近,但有时候他们又统统的离我很远。
他给我擦着脸上的泪,道:“现在,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
“你为什么可以白天出现?还不怕阳光?今天后山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股脑的把我的疑问都说了出来。
他凝着我,突然站起来,开始解扣子!
我往穿上缩了缩,脸红的道:“韩正寰,咱们都是正经的人,你不能这样一言不合的就要跟我……那啥啊。”
他瞥了我一眼,在我头上揉了一把,说:“想啥呢,不是想知道我为何会不惧怕阳光?这就是答案。”
他把上衣脱下来,背对着我。
我惊讶的发现他背上的四个血窟窿竟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脊背中央一个椭圆形,一边带着尖尖的图案。
这图案是黑色的,就好像是从他的身体里长出来的一样。
可是,这图案怎么越看越熟悉?
我猛然想起,这不就是瘸子和巫师给我的那两个铁片的样子?
“这……这图案代表着什么意思?”我结巴着问。
他转身,坐到我旁边,沉声道:“这是封魂术留下的印记,我借助神器把我的魂灵封在虎子的身体里。”
我点头,更加疑惑,“可是,虎子的身体不是在云南东山的时候就已经碎成沫沫了吗?”
他解释道:“那不过是障眼法,当时我是为了把虎子的一魂七魄分离出来,才想出来的这个法子,让他假死,这样你们便不会再追寻他的下落。”
我暗暗咬牙,慢慢的笑了,忍着火气问:“那后背上的印记就是封魂术留下的?你借助的神器是什么?”
“印记是封魂之术留下的,神器暂时不能说。”他回道。
“嗯,我的疑问已经解决,现在应该算算我们的账。”我猛地扑到他身上,把他压在床上,“娘的,虎子的死居然是障眼法?你知道我伤心了多久么?哭的眼睛都快瞎了,你赔我的眼泪。”
我摇着他的肩膀,心里气得要死。
他脸色一沉,按住我的脖子,天旋地转过后,我就被他按在腿上,“跟谁学的脏话?”说完,竟然在我地上打了一下,还挺重。
我脸色红了又紫,紫了又黑,“你太过分了,我都这么大了,你就不能换个地方打?”
小时候瘸子打我,都没打过屁股。
齐阳踢过我一脚,还被瘸子罚着洗了半个月的碗呢。
现在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打屁股,我气的低头直接咬在他的大腿上。
他静默一瞬,在我屁股上揉着,感叹的说:“你的确是长大了。”
我推开他,坐到床脚生闷气。
还有脸打我,到底是谁先坑的谁?这世界没天理了。
他笑着,再次把我揽到怀里,“不生气,是我的错,好不好?”
我哼了一声。
他的手摩挲着我的脸,轻声说:“丫头,我的丫头,以后在你无助的时候,我再也不会丢下你。”
我听着他的话,心突地一跳,感觉空气都有点甜。
“那今天后山那些冤魂之所以想要冲撞出来,就是因为你在动用封魂术,压不住他们?”我不好意思顺着他煽情的话往下说,只好没骨气的转移话题。
他点头,道:“的确是,当时锁魂阵对他们的压制减弱。”
“那以后怎么办?”我担忧的问。
韩正寰是阵眼,他要是离开了,锁魂阵不就直接没了?
“我用的是虎子的身体。”他说。
我定定的看着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又被自己蠢哭。
他用的虎子的身体,阵眼是他千年之前的身体,不是一个身体。
“你怎么会突然这么做?”我不解的问,这千年他都过来了,怎么会现在想起来要动用封魂之术呢?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我,说:“在你以后的日子里,我想实实在在的陪在你身边,你伤心、哭泣、生病,我都能宽慰你、照顾你,不用再假手于人。”
我看着他,不由得红了眼睛,边抹眼泪边问:“韩正寰,我值得么?”
他捧着我的脸,道:“值得,我的丫头值得得到最好的。”
我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直接哭出了声。
“韩正寰,我一直很孤单,总是感觉很漂泊。”我哭着说:“瘸子在的时候,我过得稍微踏实点,可我也怕他不要我,等到他去了,我更加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我没安全感,我还胆子小,没文化,除了会种地,懂点抓鬼的,其他的都不会。”
“我还爱哭。”最后我又闷声加了句。
他抱着我,声音很温暖,说:“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丫头……”他给我擦着眼泪,笑着说:“是我造成你今天的境况,我后悔过,犹豫过,也想过放你离开,最后我却发现已经离不开你。”
我愣愣的看着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跟我表白,刚想说话,他按住我的唇,又道:“浑浑噩噩过了千年,我又何尝不漂泊?”
他的食指在我唇上摩挲着,笑着说:“所以,乖乖的留在我身边,以解我的漂泊之苦好么?”
“好。”我缓缓笑了。
他勾着我的下巴,慢慢的吻住我,把我压在床上。
我难得主动抱住他,迎合着他。
他的手放到我的腰上,捏了下,说:“丫头,你身上是热的。”
我一愣,按住他还想动的手,“你这话啥意思?我一个活人,一直都是热的呀!”
他咳了一声,视线挪到我的头顶,说:“我魂魄不全,以前感觉不到温度。”
“所以你以前摸我,都是感觉我是凉的?”我艰难的问。
他点头。
“那还亲我?你也下去嘴,你赶紧滚开,气死我的了。”我推拒着他。
我遇到的到底是个啥样的奇葩?不育就算了,还特么感觉不道温度。
那他以前是我把我当成冰块亲?还亲的那么起劲,他这是啥爱好?
韩正寰沉声笑了,暧昧的说:“那时候,你是热的,我看见你的皮肤都泛着红。”
我瞪着他,好想把他踹到床下去。
他扣住我的后脑勺,不再给我说话的机会,带着我一起沉沦。
事后,我枕着他的胳膊,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把我手里有铁片的事情告诉他,想了半天还是没说。
还是以后再说吧。
姥姥一夜没回来,我早上特地去王星姑姑家看了一回,她正吃饭,不过她显然是不想跟我说话的,我站了会,也就离开了。
“韩正寰,一会咱们去县城吧,给你买两件衣服。”我在外面跟他说。
他正在做饭,弄的厨房一屋子烟,却不让我进去帮他。
他说当年他修道之时,衣食住行都是自己解决的,所以厨艺很是不错。
当时进厨房的时候还醋味十足的说:“世间不只有姓杜的男人会做饭。”
可是此时,我看着满屋子的烟,有点担心我的老房子,别给他烧了。
“好。”他的声音从烟里传出来。
我默默的坐在院子里,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帮帮他,毕竟现在农村的灶台跟千年之前差距很大。
“小冉,你们家这干什么呢?”杜衡和齐浩一起走进来,齐浩捂着鼻子,问。
“有人在做饭。”我笑着说,“你们来找我有事啊?”
杜衡说:“是有事,咱们上次不是在七坎子发现一座墓地么?现在南山沟子也发现一个,而且按照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这坟地,比之前的更加凶险。”
他说着,在肩膀上拍了一把,说:“这次很危险,所以我来是因为公事需要,但是私人感情而言,我是不希望你去。”
“我……”我刚想说话,突然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把我往后一拢。
转身就看见韩正寰一手拿着锅铲,似笑非笑的看着杜衡,道:“我们去。”
杜衡一愣,面色凝重起来,“是你?”
“是我。”他道。
“虎子?你活过来了?”齐浩突然激动的抓着韩正寰的手,“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你可想死叔了。”
他说着就要过来抱韩正寰。
韩正寰蹙眉避开他,抽回手,顺便在我衣服上擦了下,道:“你离我远点。”
齐浩愣住了,脸上的喜悦慢慢消失,“你不是虎子?”
“你觉得呢?”韩正寰挑眉道。
我笑着挡到他们中间,道:“这件事听起来挺严重的,咱们进屋慢慢说。”
走了两步,我又回头跟韩正寰说:“你不是要做饭吗?快去啊。”
他皱眉看我一眼,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招呼他们坐下后,我为了躲避齐浩的逼问,先问杜衡:“你说的墓地是怎么回事?”
齐浩摆摆手,不让杜衡说话,脸色凝重的说:“先别管那个墓地,现在还是说说刚刚那人,他到底是谁?”
我深吸口气,说:“那是我男人。”
“你男人?”齐浩一下子从凳子上跳起来,“你啥时候有男人了?”
“就在昨天。”我说。
“你给我老实交代,别想蒙混过关,他到底是谁?咋跟虎子长得一模一样?”他又问。
我笑着说:“叔,你别急,我全都说,他就是虎子,在东山的时候虎子不是以身祭阵了么?然后昨天咱们这里后山出事,我上去看的时候就看见他又活过来了,而且人还聪明了,还知道我不是他哥呢。”
“而且,我怀疑这一切都跟齐阳有关。”我突然严肃的说。
齐浩一愣,“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站起来,半真半假的说:“你看啊,云南东山的村子跟咱们的村子有异曲同工之妙,又都压着人,虎子在云南东山出了事,却从后山走出来,这里面肯定有人在操纵着,我怀疑是齐阳。”
说完,我瞥了齐浩一眼,看他凝重的脸色,就知道他大致信了我的话。
倒是杜衡一直意味不明的看着我。
我最后总结说:“虽然虎子现在变了,但是他却还记得咱们,有当初的记忆,所以我还是想要把他留在我身边,现在瘸子没了,姥姥又总是骂我,我真的……”
“行了,我让他留下。”齐浩无奈的说:“收起你的苦肉计。”
“好,谢谢叔。”我瞬间笑了,又问:“你们刚说的墓地是怎么回事?”
齐浩捅了杜衡一下,说:“你来说,我现在没心情。”
杜衡似乎才回过神来,说:“在南山沟子发现的坟地跟七坎子的虽然面貌大不相同,但是布局相似,而且人一进去,也是晕倒。”
我点头,说:“我们过去,你们什么时候下墓,我跟着韩……虎子一起过去。”
说完暗自庆幸,多亏中途搂住了,不然就说漏嘴了。
杜衡看我一眼,没回答我的问题,反而跟齐浩说:“叔,我有点话想跟小冉说。”
齐浩叹着气离开。
“他就是韩正寰?”杜衡直截了当的问。
我点头,“嗯,他就是。”
我本来以为他会继续追问,但没想到他却突然转移了话题,“明天下坟地,你准备好东西,这次的更加邪门。”
“嗯,好。”我应道。
他往外走了几步,却又突然转身回来,抱住我,喃喃的说:“陆冉,为什么我没能早点遇见你?”
我刚想说话,他却已经松开我,道:“虽然他在你身边,但我仍旧不会放弃,不过我会尽量不给你造成困扰。”
“杜衡,我跟他已经……唔,你懂的。”我红着耳根说。
他瞥了我一眼,说:“这年头,结婚了还能离婚,何况现在你们什么名分都没有,再说我也没有棒打鸳鸯,只是公平竞争而已,我杜衡认定的人,不会轻易更改。”
可以这样?
不等我说话,他又说:“陆冉,站在普通朋友角度,听我一句劝,他不适合你,有朝一日,他必负你。”
说完,他大步离开。
我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吃完韩正寰鼓捣一早上的成果,我就开始准备明天要用的符纸。
他直皱眉,说:“你这些太过浅显,都是道家最为普遍的,灵力有限。”
我挑眉看向他,“你行你上啊!”
他低头在我唇上咬了一口,拿起沾着朱砂的毛笔,就开始画。
一张又一张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符从他笔下诞生。
我看的眼睛都快直了。
他画完,说:“明日,我让你看看他们的威力。”
我双眼冒光的点头。
我跟韩正寰刚准备好东西,陈二狗子的老娘就哭着进来。
“小冉啊,狗子出事了。”老人家拄着拐杖,直接坐到了院子里。
我忙着把她扶起来,“出什么事了?”
她哭着说:“今天中午一睡醒,狗子就嚷嚷着要喝酒,还说要吃鸡腿鸭腿,我说家里没钱,他就瞪我,说自己方道长,我寻思着方道长不是早就死了么?所以就来找你了。”
方道长又来了?他咋总是能上来?这死人做的太自由了吧?
在我惊讶的时候,韩正寰已经拿着我的包出来,说:“去看看。”
穷人到了着急的时候,是很无奈的。
就像我们,没有交通工具,所以能用的就是双腿,最后是韩正寰背着陈二狗子的老娘,跟我一起跑过去的。
我们到了陈二狗子家时,就听见厢房传来一声椅子倒地的闷响。
把陈二狗子的老娘放下,我跟韩正寰一起进了屋。
陈二狗子正坐在床上,手里拿着酒杯,见我们进来,眉毛一横,怒道:“怎么才来?让我等了这么久,你,去给我买点下酒菜。”
他指着韩正寰说。
韩正寰双手抱胸,靠着门,冷冷的瞅着他。
我坐到他旁边,闭了下眼,然后笑着说:“要什么下酒菜,上次就着咸菜不也喝的挺开心。”
他冷哼一声,说:“上次没牙,现在有牙。”
我把木头剑放在桌子上,冷着脸说:“有话就说,不然我可走了。”
他往后一仰,说:“你们明天下坟地,我要跟着你们一起去。”
“你去?为什么?”我挑眉问。
他高深莫测的说:“那坟地是我设计出来的,我若是下去,能直接带着你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我跟韩正寰对视一眼,他对我轻微的点点头,我这才答应,说:“可以,不过你可是见不得阳光的,你明天要怎么办?这么出去可是要魂飞魄散的。”
他冷哼道:“山人自有妙计。”
我笑笑没再说话。
从陈二狗子家里出来,我最终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韩正寰,你说他是把咱们小孩子糊弄么?”
韩正寰嘴角也带着淡淡的笑意,道:“且看他有何目的。”
我跟他一路笑着回了家。
第二天,杜衡亲自来接我们。
车上,我看看杜衡又看看韩正寰,心里觉得这气氛比上次还要尴尬。
上次跟烨化和杜衡一起坐车,已经够难受的。
心里暗暗把齐浩骂了一遍,为啥他不过来接我们?
“恭喜你,活过来了。”杜衡突然说道。
韩正寰声音淡淡的,道:“多谢。”
杜衡笑着看向韩正寰,道:“不好奇我怎么知道你的身份么?”
“丫头心思单纯,很容易跟人交心。”韩正寰伸手在我头上摸着,温柔的看着我。
“的确是,小冉心思单纯,很容易被人伤害。”杜衡眯着眼睛说。
“有我在,今后,没人能伤她。”韩正寰回道。
“你们闭嘴。”我本来想忍着不说话的,但是听着他们这么说话实在是别扭。
话里有话的,偏偏谈论的对象还是我。
他们齐齐看我一眼,倒是很给我面子,没再说话。
到了南山沟子,杜衡把车停在山脚下,带着我跟韩正寰上山。
一上这山,我就感觉浑身不舒服,这坟地选的怎么比上次还邪门。
上次好歹是个有树有水的地方,但这次竟然是光秃秃的石山。
这地方是用来采石的,半边山都已经凹陷进去,都是嶙峋的碎石,没有土壤,连根草都长不起来。
杜衡边走边说:“发现这里纯粹是偶然,前段时间有工程队在这里开山取石,结果炸石头时却炸出一个洞来。”
跟着他走到洞口,齐浩、齐林和烨化已经到了。
我看着洞里面,感觉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本能往韩正寰缩缩,这洞里出来的空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你们来的可是够早。”一道苍老的声音传过来,我转头一看就见四个小伙子抬着个棺材上来,声音就是从棺材里发出来的。
“把我抬进洞里去,我见不得太阳。”陈二狗子在洞里说。
那四个小伙子犹豫半天,最后合力把他推了进去。
四人松了口气,刚要回来,突然最左边的小伙子狠狠的掐住同伴的脖子,要把他拽进洞里。
我心中一颤,立马跑过去想要把他们拽出来。
结果我刚碰到他们,就听四人阴笑一声,竟然把我给推进洞里。
我猝不及防,直接被他们推得趴在棺材上。
不等我起来身后传来女人的笑声,竟然是上次要杀我的女人。
“看你往哪里逃。”她得意的笑着。
我后脑勺一凉,脑袋像是疼起来,身体像是要被人扯成两半,胸腔里一会冷一会热。
右耳朵嗡嗡的响,鼻子开始往下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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