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原本还有话说,可看到王家人围在王学洲的身边嘘寒问暖,王老头那么跟看不见他似的,也就识趣的招呼着其他人先回家去,打算等明日再上门。
考试时瘦下来的体重,涨回去就不太容易了。
就连粗心眼儿的几个男人,也都觉得他是累坏了,心疼的不行,拉着人就往堂屋里去,直接将其他人给无视了。
进了堂屋,王学洲看到两个孕妇正蹲在阿照和阿虫的身边拿着吃的在哄他们,他连忙打招呼:“大嫂,二嫂。”
两个孕妇正是王学文和王学信的媳妇,仇氏和柳氏。
两人肚子都大了起来,不方便走动,所以刚才没有出门。
看到阿照和阿虫两个孩子有些可怜,就忍不住关照了一下。
“三郎,这是哪里来的孩子?怎么这个样子?可怜见的。”
阿照和阿虫两个人捧着糕点小口的吃着,听到这话乖巧的看着柳氏和仇氏:“谢谢姐姐,我们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东呢!”
这话顿时激起了两个孕妇的怜爱之心,看着他们的眼神软和了不少。
王学洲看了两人一眼,这会儿倒是会装巧卖乖了!
他对着家里解释道:“这是朋友家的孩子,托我看一段时间,不饿着两人就行。”
老刘氏嗔怒:“你这朋友什么人呐!你还是个孩子呢就给他看孩子?这不是为难你吗?你都累成猴儿了!这俩交给阿奶,你甭管了。”
张氏拉着儿子就走:“娘给你熬的有鸡汤,快补补。”
阿照和阿虫两人瞬间觉得自己的点心不香了。
他俩都这么可怜了,就没人心疼心疼吗?
第二日刚吃过饭,村长就带着一群族老和村里有头有脸的人过来了。
老刘氏连忙招呼着:“来吃点?”
村长摆手:“不必了,我们都吃过了,来找三郎商量点事。”
王老头满脸骄傲的指着王学洲:“三郎,族老们找你,你好好说。”
村长撇嘴,看这个嘚瑟劲儿!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你孙子似的。
“真不愧是我王家子弟,站在那里看上去就笔挺!”村长张嘴就是夸人,夸完又接着说道:“是这样,三郎这次考了举人,是咱们村子、咱们王氏所有人的光荣,我们私底下合计了一下,就想着在咱们村里立个碑。”
“一来呢,是彰显一下咱们家三郎,震慑一下其他村子的人,二来呢,也可以激励咱们村里其他人家的孩子读书。所以特地来问问三郎的想法。你觉得怎么样?”
王学洲还未开口,王承志就激动地站起身:“立!必须得立!谁看见碑石不知道咱们王氏有位举人老爷?以后想惹咱们都得掂量掂量!”
亲爹都发话了,王学洲当然没什么意见。
立碑这事古来有之,中了进士还有官府专门送的匾额和碑石呢!
张氏和王承志两人比谁都激动。
立了碑,以后谁看了都得夸一句他俩会生,养出了个举人老爷哩!
以后他们就是在村里横着走,看见那碑石也没人敢说啥。
“三郎这次算是光宗耀祖了,咱们还得在祠堂前立上旗杆石彰显功名,开祠堂,告慰列祖列宗!”
王老头欢喜的快要晕过去了,连声说好,根本不给王学洲开口的机会。
旗杆石也叫功名石,凡是族人考中了功名,都要在宗祠门口竖立大旗,光宗耀祖。
有了这个,族谱都要从王老头这里重点写,他们王氏的子孙后代,都会以王学洲为荣。
王老头活了大半辈子,就为了这点面子。
“虽然咱们王氏之前没有这个先例,不过我早已偷偷打听过,还跑到隔壁镇的上绕村转了一圈,心里有底。”
这话一下子将王老头拉回神,震惊的看着他:“你早知道我家三郎会中?还提前跑过去打听这个?”
隔壁镇上的上绕村在白山县也是如雷贯耳。
那个村子曾经出过一位举人,虽然后来这个举人屡试不中,已经候补了外地的县丞,但整个上绕村依然是白山县特别的存在。
他们每年去交税粮的时候,总能看到衙差们对上绕村的人客客气气,别说私底下收他们的‘孝敬’了,就是踢斗都不带踢的。
以前他们总是眼馋上绕村的待遇,现在也轮到他们了。
村长有些得意:“你也不看看,咱家三郎这个年纪就中了秀才,中举?早晚的事!我不得提前准备着?”
族里的三爷爷干咳了一声:“这不就用说了,别说废话了,让三郎想想碑文写什么。”
这也是他们过来的主要目的。
立碑的事情村里出钱,王家人同意不同意他们都要搞。
但是他们私底下找了几个刻碑人,对他们提供的流水线一样的碑文都不满意。
咱家这是个少年举人,前途无量,跟刻碑人手中之前那些一把年纪的举人碑文一样,还怎么体现出我王氏的不凡来?
于是,几个族老一商量,干脆一拍大腿找本人要得了。
王学洲的饭都没吃完,就被拉着去看立碑的地方去了。
村里的人闻风而动,听说了此事没一个坐得住的,全都跟在王学洲的屁股后面跑。
最后商量了一番,决定将举人碑就立在村口。
这样不管是来西朗村的人,还是路过西朗村的人,看一眼就知道他们村子里出了一位举人。
多有面儿!
一向行动不便的几位族老,此时活像是年轻了十岁不止,确定了位置立马就招呼着人去拉石碑去。
王学洲错愕的拉住村长:“这就好了?”
村长得意:“这事能拖?你喜报传回来,咱就让人做了,只要位置定好,咱立马拉回来!”
到了下午,村长就来请王学洲去村口。
到地方只见一块石碑已经立在了那里,上面刻着“乾昌三十年壬辰科举人王学洲立”。
两侧是空白的,等着刻上激励后辈的碑文。
王学洲还在沉思写什么好,就看到有人坐着两人抬的轿子摇摇晃晃的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三辆马车,其中两辆马车上堆满了东西,另外一辆马车看样子坐的有人。
两位随从跟在轿子左右,排场很大,轿子很快就到了他们的面前。
一位身穿蓝色盘领澜衫,头戴纱帽、脚踩皂靴的中年男子从轿子上下来。
他的眼神落在人群中的王学洲身上,笑的亲和:
“不请自来,还望没给齐举人和贵村子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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