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煜没想到有一天周喜弥会对他说出这种话。
她居然认为他丢人。
蒋煜第一反应是觉得可笑。
以前觍着脸来找他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他丢脸?以前在他的庇佑下,轻轻松松拿到别人梦寐以求的各种资源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他丢脸?
现在哪来的胆子说他丢人。
河里不知道是公园工作人员怎么管理的,一股死老鼠味愈来愈浓,熏得人眼睛疼。
周喜弥见他不说话,迅速放低姿态,再次恳求。
“蒋总,这里环境不太好,您要不先去我的休息室坐会吧,我等会来找您。”
说到最后一句她只剩浅到飘渺的气音,仿佛这短短一句话已经耗尽了她所有力气。
周喜弥是真的没有勇气继续说了。
她面对的方向站了数不清的工作人员,如果仍由蒋煜继续说下去,她维系许久的脸面会毫无疑问的被碾成灰烬。
如果放在以前,她倒不是特别介意,因为丢脸的只有她,蒋煜再怎么说她都不会介意。
本来就是事实,她介意个什么劲?
但此时她的身后还站着许昀。
那个她最不愿意伤害的人。
他们的关系在剧组半公开,剧组工作人员听了蒋煜说的话以后会怎么想许昀?
最难听的不外乎是一句接盘侠。
周喜弥想事情总会往最坏的一种概率想,仿佛只有这样,等真正结果出来后她才会好过一点。
但对于许昀来说,那种结果她都接受不了。
她可以被任何人说,但是许昀不行。
周喜弥垂下的双手微微紧握,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跟蒋煜说:“蒋煜,就当我求求你了。”
蒋煜看了她良久,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这是分开后她第一次离他这么近。
近到他能看清楚她贴的假睫毛,皮肤上细短的小绒毛,因为心里没底而微微翕动的鼻翼。
她的脸颊浮上一层错季枫叶红,袖口下紧握的双手不知何时瘦的只剩骨头上薄薄一层皮肉,皮肤很白,青蓝色的血管如蜿蜒的枫叶脉络,发尾时不时乘着风摆动,整个人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一阵微风吹走。
蒋煜抽离开视线。
每次都是这样。
只要见到他,她就成了最胆小的一只梅花鹿,哪怕他什么都没说,她都能活活把自己吓死,恨不得立马投河自尽。
蒋煜看着她轻笑出声。
等他第二次听到那句求求你了,终于有了动作。
蒋煜往后退一步,皱着鼻子扫了一眼混浊的河,淡淡道。
“什么臭鱼烂虾。”
说完,蒋煜无言转身离开。
看他的背影越来越远,周喜弥的心跳才渐渐趋于平静。
何导清了清嗓子,话语里夹着些还未剔除干净的谄媚,问失神在原地的周喜弥。
“小佛姐,要不我们吻戏就不拍了吧,反正也不是剧本里规定的,我们现在杀青,晚上我请客,我们剧组好好搓一顿!怎么样?”
许昀走了过来,仿佛是特意过来等着听她的回答。
“拍。”周喜弥回答得迅速,她无视何导讶异的眼神,眨了眨眼轻声道,“商量好的了,为什么不拍?”
另一边,冷着一张脸的蒋煜路过何寒。
何寒朝他招了招手,他没理,何寒直接跟了过去,加倍客气道:“蒋总,我带你去休息会?”
“滚。”
蒋煜冷冷吐出一个字,单手插着口袋离开。
吴晨路过时友好地朝何寒点点头,趁躲在蒋煜身后,他右手小拇指对着何寒点了点手机。
“吴晨。”
蒋煜后脑勺好像长了眼睛,他头都没回,便抓了吴晨一个现行。
吴晨吓得一激灵,毕恭毕敬道。
“蒋总。”
蒋煜低垂着眉,一手抛着车钥匙,语气淡淡地问他。
“你领谁发的工资?”
吴晨老实回答:“蒋总的。”
夏天的草坪踩上去没有什么声音,松软的土地在旋转水幕下保持湿润,蒋煜的鞋底沾上了一些泥土和草屑,干干净净的白鞋没有彻底脏透,看上去别扭极了。
他停下脚步看了眼吴晨,哑了半天。
蒋煜的眼神没有过不压迫的时刻,他仿佛生来就是一个无时无刻压迫人的资本家,近黄昏的光渡过他瞳沿,光影中依稀可见一弯锋利的刀。
吴晨本就热到快要爆炸的身体更热了,在他即将要全部坦白的关头,蒋煜却什么都没有说,眨了眨眼转身继续往前走
“老实点。”
蒋煜的声线充满着怠倦和无力。
吴晨从未看过蒋煜这样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在他的印象里,无论老板再忙,睁开眼的一瞬间永远是清明通透,精力充沛的,仿佛夜都给他一个人熬了。
不知道是不是环境,还有自己多余的遐想。
暮暮黄昏时,蒋煜离去的背影竟被衬出几丝落寞。
吴晨揉了揉眼,生怕自己看错了,小跑几步跟上去。
蒋煜离开后,拍摄现场又回到以往的专业水平,各干各的互不干扰,拍摄进度也很顺利,拍了两条,保了一条何导便喊着下班。
身边人群来来往往收拾道具,最轻松的当属杀青后的周喜弥和许昀两个空闲人士。
他们两人各拿了一捧花,互相哑口无言地往车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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