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还在用膳的顺亲王并不知晓谢宁莞对他起了防备之心,一如既往地悠闲惬意,慢条斯理地用着晚膳。
正往杯盏中倒了一杯香醇的佳酿,忽然殿内闯入一人。
年轻的郎君横冲直撞,脸上无半分的尊敬之意,似乎并无任何人能叫他臣服。
王管家企图拦下,横在他身前正要开口,顺亲王听闻动静,分了一个眼神过去,瞧见来人是赵靖瑄,摆了摆手道:“你先退下。”
王管家觑了眼毫无波澜的顺亲王,从赵靖瑄的身前退开,而后缓缓地退至门外,将门掩上。
随后,里头响起了不轻不重的说话声。
“还请王爷怒罪,臣实在是有极为重要之事。”话虽如此,可他脸上并无半分歉意,直接说出来意,“臣听闻王爷手中有阿莞的玉玦,若王爷能将亡妻之物还于臣,臣定将不胜感激。”
顺亲王掀起眼皮,望了眼赵靖瑄紫红色的官服,复又拿起筷子吃了起来,“看驸马风尘仆仆的样子怕是还未用完膳吧,若不嫌弃一道用些。”
瞧顺亲王这副架势,若不与他一同用膳,玉玦怕是取不回来。赵靖瑄思量一番过后,大步走过去,坐于顺亲王的身侧,淡漠地道:“臣,恭敬不如从命。”
顺亲王十分满意他的行为,可面上依旧无半分波澜,只将心思放于面前的菜肴上。
燃至一半的烛光越发明亮,烛火欢快地抖着身子,将顺亲王唇角噙着的笑照的清清楚楚。
他手中的筷子兴奋地舞动着,好似终于被想起般,快速地游移在各色的菜肴中。
而赵靖瑄只想快些拿到玉玦,半天也不动一下筷子,直至碗中被塞入一片白晃晃的笋片。
他错愕地望着顺亲王,只见顺亲王一脸慈和地笑道:“雨后冬笋,最是清甜可口。”
只是他不过才轻眨下眼眸,再睁开,碗中莫名又添了几道菜。
犹豫再三,在碗中的菜还未满出来之际,他终是拿起了筷子。
夹起一块汁水饱满的珍宝鸡,甫一放入嘴中,一阵熟悉的味道袭来。
这是一品楼的珍宝鸡,他为确认可是尝错了味道,又夹起另一块狮子头,轻咬一口,甜糯嫩滑的口感瞬间溢满舌尖。
他这会能十分清楚地确认,眼前的菜肴来自一品楼。
可他有些想不通,为何顺亲王定要叫他吃上几口,莫非是要提示他些什么?又或者是有什么阴谋?
正想得出神,顺亲王温润如玉的嗓音陡然传入耳中,瞬间回过神来。
“驸马若想要玉玦倒是无妨,只是本王有个条件。”顺亲王放下筷子,饶有兴致地盯着赵靖瑄,瞧瞧他的决心究竟能达到几分。
赵靖瑄暗自冷笑,他猜想的果真没错,顺亲王这只老狐狸是断不会轻易将玉玦还予他,只是不知他的条件是什么。
“王爷请讲。”
顺亲王见赵靖瑄这般干脆,也不再拖着,开门见山道:“驸马可还曾记得与本王的交易?”
赵靖瑄的心一凛,他自是不会忘,那日的场景历历在目,也正是那日,他看清了顺亲王的真面目。
三日前,顺亲王将他约在一品楼街对面的酒肆,起初他对与顺亲王说的话并未在意,只以为顺亲王是想拉拢他,好替先皇报仇。
毕竟天下人皆知,顺亲王与先皇手足情深,顺亲王更是大辽千百年来头一位能被亲封为亲王称号之人。
然而,当顺亲王说出要他助谢琰夺下皇位之时,他慢慢便意识到了顺亲王并非如传闻中那般淡薄名利。
而叫他更为震惊的是,顺亲王接下来的这一句话。
“如若驸马能助琰儿将谢珩杀掉,本王允你一个心愿。”
“驸马这般的英雄本该有一美人在侧,事成之后,本王会亲自命人将燕王妃还予驸马。”
夺位弑君本就叫他对顺亲王生出了防备心,而他还以燕王妃为条件,更是叫人捉摸不透,但他很快便能找出了合理的缘由。
想来是他私以为燕王称帝后,燕王妃这般的小家小户是不足以堪当一国之后,为了皇家的颜面,私自作主将燕王妃废了转赠予他。
本想到顺亲王对他的侮辱,他当机立断便要拒绝,可视线中忽然闯进一道倩影。
窗台对面,谢宁莞正愁眉苦脸地推开窗,轻托着香腮靠在软榻上,捧着书拧眉翻看。
那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像极了永泰,可很快他便回过神来告诉自己,对面那人是燕王妃,而非他的永泰。
瞧见她,脑海中忽而生出一计。
既然他们的目标都是谢珩,如若能将计就计,把刀刃送到谢琰手上,他便能手不沾血地除掉谢珩,这般既能告慰永泰的在天之灵,还不会阻碍他为永泰积福超度。
思及此,赵靖瑄改了口,应下顺亲王的提议。
末了,顺亲王还提了另一个要求,要他将谢珩留下,亲手交到谢琰的手中并手刃。
这一想法与他不谋而合,他自是不会推脱。
只是顺亲王这会又提起这事,莫非是要反悔了,叫他亲手除掉谢珩?
然而,顺亲王很快便解答了他的疑虑,“驸马亲自找琰儿,主动提出要与他一同起事,且不叫他看出一丝你我二人交易的蛛丝马迹。”
“这般便能将玉玦还予臣?”赵靖瑄有些不敢置信,挑眉问道。
“驸马若能瞒过琰儿,本王定亲手奉上玉玦。”顺亲王信誓旦旦地道。
闻言,赵靖瑄眉梢一喜,可很快他便又压了下来,故作镇定地道:“还请王爷放心,此事臣定做得天衣无缝,叫燕王瞧不出一丝端倪。”
顿了顿,他瞥了眼一脸云淡风轻,毫无波澜的顺亲王,颇为不信地道:“还望王爷信守承诺。”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送走赵靖瑄后,王管家缓步踏入殿内,走至顺亲王跟前,疑惑地道:“王爷何故要他亲自与小王爷接触。”
顺亲王大笔一挥,用沾了墨汁的狼毫在宣纸上下舞动,片刻,纸上赫然出现两个字——情断
看似是多此一举,实则是确保谢琰能按照他的计划行事。
在谢琰不声不响带着谢宁莞离去时,他便知晓,谢琰对他起了防备心。从谢琰以为他会害了谢宁莞起,他们的父子之情俨然是断了,更遑论再信他。
谢琰只会认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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