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沐喂了孩子,又用汲奶器弄了一小奶瓶,交给柳嫂,如果半夜小灵韵醒了的话,可以去喂。
林花蕊也是年龄小,可以在一边陪着。
“三小姐,你就多去休息休息吧,坐月子不能劳心费神。”
徐思沐笑了笑,才回了房间。
周翰越靠在床边看书。
徐思沐径直去取了家居服,回到浴室里面洗了澡换了衣服,再出来。
“要睡么?”
徐思沐上了床,眼神朝着周翰越迫了一眼。
“嗯。”
周翰越把书阖上,关了壁灯。
两人躺在同样的黑色夜色之中。
周翰越偏头看着徐思沐,睫毛轻颤,看起来已经像是要睡熟了。
两人就保持这样的状态,一直到舒晴的葬礼。
葬礼是在两周后。
徐思沐已经出了月子。
她本想要抱着小灵韵去一趟墓园,却被周老太太给拦住了。
周老太太说:“不行,墓地阴气太重,伤了小孩子怎么办,这么娇滴滴的。”
徐思沐说不过周老太太。
“奶奶,你那是迷信。”
周老太太嗔了她一眼,“你管我是不是迷信,反正就是不行,哪怕再过段时间,让小灵韵再长大些呢。”
老人家都自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徐思沐也转变不得,她便同周翰越两人同去。
她穿着一条纯黑色的羊毛呢长裙,外面是黑色的大衣。
看着镜子中分外肃穆的自己,她想起了去年,楚芳的葬礼。
依稀触手可及。
闭上眼睛,浮现的却是陆珩的脸。
“好了么?”周翰越问。
徐思沐点了点头,“嗯,走吧。”
舒晴的葬礼,是在安岭的一所墓园之中。
舒家人没有铺张,就只是叫了亲朋好友们。
徐思沐和周翰越上前,朝着墓碑,朝着舒晴的家人鞠躬。
舒爸爸和舒妈妈哭的几乎成了泪人,而舒萌若不是靠在老公身边,恐怕也几乎就要站不稳了。
徐思沐想起来去年。
她也是站在这个地方,强硬的支撑着自己,去接受着前来参加葬礼的人的鞠躬,然后还礼。
物是人非。
老A也带着自己的手下来了。
天空分明很晴朗,可是当金穗的金色阳光洒下来的时候,来到这样一片墓园之上,就感觉是被一层滤网给隔离了一样,一丝光,一丝暖都透不进来。
等到葬礼完,已经是下午了。
徐思沐想要去看望林叔。
林烽自从楚芳去世之后,身体就不太好了。
林烽过年的时候回来了一趟,现在还在家里,没有开始上班,照顾林烽。
周翰越的身份不适合过来,就在楼下的车内等她。
徐思沐拎着东西上来,林方舟来开的门。
“思沐?你怎么来了?”
徐思沐笑了笑,“我来参加一个朋友的葬礼,顺便就来看看林叔。”
在卧室的病床上的林烽,听见这边的声音,“方舟,是谁来了?”
就在林烽缠绵病榻的这段时间里,来探望他的厂子里的同事也不少,都源自于林烽的好人缘。
林方舟走进来,“爸,是思沐来了。”
林烽急忙说:“快点进来。”
徐思沐笑着进来,看林烽想要从床上挣扎着下来,就赶忙过来扶住了林烽的胳膊,“林叔,你别起来,我又不是外人,你不用接待我。”
短短的半年时间没见,林烽比起来半年前那个高而壮实的中年男人,竟然已经是瘦了两圈,眼窝都深深地凹陷了下去。
“方舟,别愣着啊,咳咳……”林烽说,“快点给思沐倒点水,思沐你想喝点什么?”
徐思沐按住林烽的胳膊,“林叔,您真的不用忙,以前该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我今天晚上下厨给您做面吃!”
又和林烽说了几句话,徐思沐跟着林方舟去了厨房。
隔着一层门,她还能听见,从林烽的房间那边传来的咳嗽声。
她微微蹙了蹙眉。
“方舟哥,林叔到底是什么病?”
林方舟低着头给徐思沐倒水,“心病。”
林方舟说起来,徐思沐才知道了。
自从楚芳离开后,林烽就有点神思不宁了,有一次骑着电动车去上班的时候,和一辆小轿车发生了碰撞,然后骨折,住了一段时间的医院。
等到出来之后,腰就不太好了。
一直到养好了腰,饭不太吃的下,明明各项指标都正常,他却还是吃不下饭,整个人都在短短的时间里,瘦了下来。
徐思沐听着,皱眉。
“要不要让周翰越给他看看?”徐思沐提议说,“既然是心病,就还是需要对心病对症下药。”
林方舟点了点头,“也行。”
“那你收拾收拾东西吧,直接跟我去c市,距离心理咨询室那边近,你也能一边上班,一边照顾着林叔。”
林烽在想过之后,同意了下来。
徐思沐陪同林烽一起吃了一份面。
林烽罕见的吃的多,“思沐亲手做的,我怎么也必须要吃完,不能不给面子不是么。”
徐思沐笑了一下。
吃了饭,林烽让林方舟送徐思沐,徐思沐摆手说不用。
“方舟哥留着洗碗呢,我都不用洗碗了,就不用方舟哥送我了。”
她走出了门,快走到楼下,才想起来自己的包没有带,就又折返回来。
在门口,她就听见了里面一阵阵的呕吐声。
还伴随着林方舟的埋汰:“吃不了你就给思沐说,硬吃什么。”
过了一会儿,林烽那边的呕吐声小了,才听见林烽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了过来。
“吃不了也要吃,以前你楚姨就说过,思沐就一手面做的最好了,现在你楚姨尝不到,我怎么也要帮她吃了她那一份。”
徐思沐靠在门框上,久久的都没有移动脚步。
大约过了有二十分钟,里面听不见对话声了,徐思沐才敲了敲门。
林方舟过来开门。
“方舟哥,我刚才都走到半路了,才想起来自己包没有带。”
林方舟刚才一直在照顾林烽,也没有去客厅看。
果然,徐思沐的包好好地放在沙发上。
徐思沐走过去,将包拿起来,又看了一眼那边林烽那边房间关上的灯,“林叔睡了么?”
“嗯,”林方舟抓着门钥匙,“走,我下去送你。”
这边是老式居民房,楼梯上没有灯,只有林方舟手里面拿着的一个手电筒,在前面的黑色楼梯上,有着一个明晃晃的光斑。
徐思沐看出来,林方舟是有话对她说。
“方舟哥,跟我您就不用客气了,想说什么就说吧。”
林方舟靠在栏杆上,嚅动了一下嘴唇。
徐思沐问:“是关于李峥科么?”
林方舟蓦地抬起头来。
“你知道了?”
徐思沐只是静静地看着林方舟,没有接下面的话。
在年前,她是想要找林方舟谈谈的。
但是周家出了一系列的事情,再加上她自己生产住院,一直到现在,也才有时间和林方舟说上两句话。
林方舟默了默,才将一直放在口袋里面的信纸给拿了出来,递给了徐思沐。
“这是你妈妈最后留给你的。”
徐思沐一下呆住。
林方舟没有看徐思沐,而是看向徐思沐侧旁更远的地方。
“我看了,很抱歉,但是……我怕你承受不住,其实,当年你妈妈不是只生了你一个,是一对龙凤胎。”
林方舟抬起头来。
“你有一个同胞弟弟,是李峥科。”
这也是他要跟去c市的原因。
他想要查一查,这个李峥科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或者说,收养他的那一家人,是什么样的人。
是不是像是楚静那种人,得到一点好处,就蜂拥着想要上来沾光托关系的。
他私下里去查李峥科的父母的时候,被李峥科发现了。
所以,才有了徐思沐看到的那一幕,他和李峥科的争吵。
徐思沐脑子里空白一片,只有在去年大约这个时候,看见李峥科的档案简历的时候,上面写的出生年月。
同年同月同日。
徐思沐低头,手指有点颤抖的打开了这封信。
信纸泛黄,字迹看起来也有点模糊不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写的这封信。
林方舟把手电筒的光朝向徐思沐手中的信件,让她可以借助着手电筒的光,看信上的字。
【沐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我已经不在了。
本打算把这个消息瞒着你一辈子的,终归是没有说出口来,还是写了下来。
其实,早在你出生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怀的是龙凤胎。
被陆清扣下来,我就知道,自己怀有一个男胎的事情,一定不能让陆清知道。
女孩可以被陆清容忍,男孩却不能。
我给主治医生下跪求了她,主治医生也不忍心看一个小生命死去,就帮我圆了这个谎。
直到出声,你先生出来,就被陆清找人给抱走了。
你的弟弟,生下来,就送给了同一天在另外一间的产妇。
只是那产妇的身体不好,在怀孕初期,一声就已经告诫过她,前期容易流产,后期容易胎停。
她这次就是因为胎停来刮宫的。
那个产妇也很可怜,为了要这个孩子,几乎是成了神经衰弱,当医生告诉她的孩子无法保住的时候,她崩溃的摇头,坚信自己肚子里有一个宝宝。
我当机立断,就将男孩送给了那家人。
我没有透露姓名,只知道那家人姓李。
那丈夫将孩子抱去给产妇的时候,隐瞒了孩子的身世,产妇很高兴,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
后来,我在c市的时候,去看过那孩子。
长得很好,父母关爱,姐姐也很好,我就心满意足了,我没有打算告诉他这件事情,我也并不想要去打扰到他的正常生活。
沐沐,我知道,我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之后,你肯定会怨恨妈妈了。
为什么要把你送回到徐家,去忍受那些苦难……
是妈妈的错,妈妈在这里,不想辩解什么,没有什么重男轻女,只是……
对不起。
沐沐,对不起。】
徐思沐读完了这样一整封信。
她深深的闭了闭眼睛,眼泪从眼眶留下来,在脸颊上,留下了长长的一道痕迹。
“是李峥科么?”
“嗯,”林方舟说,“我找到了当年的那个主治医生,不过那个医生并没有开口说,我就托人,查了一下当年的病例,和楚姨同一天进入妇产科,只有一家丈夫的签字是姓李的,然后我就私下里去验了一下DNA……”
不用说,徐思沐也已经知道,林方舟的结果是什么了。
“我知道了。”
徐思沐将这封信折叠起来,放进口袋里面,脚步有点颓然的朝外面走,忽然前面一个台阶没有看到,她踉跄了一下。
林方舟急忙握住了徐思沐的手臂。
“思沐!”
徐思沐摇了摇头,“我没事。”
林方舟跟在后面,亦步亦趋,怕徐思沐脚步不稳。
他说:“楚姨还是在回到安岭之前,去看的李峥科,那时候他还是高中,还没有被判刑入狱,所以,楚姨也就不知道他……”
“嗯。”
徐思沐只有轻飘飘的一个字,就好似一出口,就能被风给吹散了一样,再也听不见。
林方舟送徐思沐出来。
周翰越的车还停留在楼下,男人的身影倚在车边,没有抽烟,也没有看手机,就是单手插着口袋,朝着楼道这边看着。
徐思沐不知道被一个男人这样静静等待的感觉是什么。
现在,总算是知道了。
周翰越看见徐思沐的身后,快步走过来,“怎么了?”
他握住徐思沐的手,皱眉,“怎么这么凉?”
他说着,看向跟在后面的林方舟。
林方舟没说话。
“我没事,我们走吧。”
徐思沐拉着周翰越的袖子上了车。
回去的一路上,徐思沐都靠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昏昏沉沉的睡着。
但是周翰越知道,徐思沐一定没有睡着。
如果不是徐思沐还要给孩子喂奶,周翰越也绝不会开车这样赶,就今晚现在安岭这边睡一晚了。
回到别墅,徐思沐去婴儿房喂奶。
最近胃口不大好,催奶的食物吃的也少,小灵韵估计是吸了半天都没有吃到,哇的一声哭了。
徐思沐也觉得痛,就叫柳嫂先给小灵韵去冲奶粉。
结果小灵韵吃惯了奶水,就不肯吃奶粉了,哭的痛彻心扉。
徐思沐去了汲奶器,勉强弄了小半杯,混上奶粉,中和了一下味道,小灵韵才咬着奶瓶开始吃了。
徐思沐松了一口气,顿时都感觉到自己浑身的精力都被抽空了一样,疲累的不行。
她没什么胃口,却还是坚持去吃了柳嫂专门熬的催奶的汤。
周翰越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手机。
他看着徐思沐靠在椅子上,目光有点沉的落在面前的桌上,竟然连他走近,都没有一点反应。
周翰越站在徐思沐的身后,双手按上了徐思沐的太阳穴。
徐思沐这才忽然反应过来,转头看见是周翰越。
“你……”
“不要动,我帮你按一下。”
不得不说,周翰越的动作下,让她的重的好似是塞了铅块一样的脑袋,总算是清醒了片刻。
“好点了么?”
徐思沐点了点头。
周翰越绕过餐桌,来到徐思沐的面前坐下来。
“你不打算告诉我?”
徐思沐心中蓦地一跳,“什么?”
“如果不是我刚刚打电话给林方舟,你是不是就准备这样瞒着我了?”周翰越问。
徐思沐手里握着温热的水杯,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周翰越问了林方舟。
林方舟本也不打算说,但是想起来这段时间,加诸于徐思沐身上的苦难,周翰越都是在帮忙的。
夫妻一体,况且也都有了孩子。
如果因为这点隐瞒,导致两人生了间隙的话,就不好了。
他就将这件事情简要的告诉了周翰越。
“打算告诉李峥科么?”周翰越开口问。
徐思沐下意识地摇头。
“不说。”
楚芳已经走了,害死楚芳的陆清也死了,宋濂还在精神病院,而生父徐海建,又是这样的一副模样,还不如让他在原本自己的家庭里面好好的生活。
“那你呢?”周翰越问。
“我?”
“你怨么?”
徐思沐握紧了手中的水杯。
怨么?
明明都是一胎所生,一母同胞,可是为什么她就要被送到徐家去受苦,去忍受陆清的苛责和报复呢?
而李峥科就可以在一个平和温暖的家庭里长大,长得无忧无虑。
就因为她是女孩,她可以逃避陆清对她的扼杀么?
“怨,”徐思沐说,“又有什么用呢。”
人生的轨迹,本就不可改变。
都是命。
她能替李峥科抵挡的了刚出生承受的苦难,却没有办法替他去抵挡七年的牢狱之灾。
真的有时候,一扇门,对上一扇窗。
门关上了,这一扇窗,就必定是会为你打开。
…………
一个月后,周翰骋当天庭审。
徐思沐走了周翰越二哥朱启鸿的关系,旁听了庭审。
周翰骋穿着灰色的衣服被带进来的时候,低着头,头发是被剃光的寸头,已经完全没了之前的模样。
他站在被告席上,听着检察官诉说着他的罪行。
在商业诈骗,偷税漏税,再加上的就是洗黑钱……
这些对于他来说,都无所谓好坏,他听一听就跑到脑后了。
一直到最后……
“故意杀人罪,于2月23日晚,在XX公寓XX号楼XX室,将其前期喂了安眠药后,故意打开天然气,然后关闭门窗,导致在八个小时候,其前妻才被发现,送进医院里救治已经脑死亡。”
听着这些话,周翰骋只觉得好似是距离很远了。
此时的他,手腕上戴着的是质感冰凉的手铐,站在被告席上,让所有人都来审判他。
当无期徒刑判刑下来的时候,他笑了。
关在暗无天日的监狱里面一辈子么?
也没什么。
反正他早在出生的时候,就是多余的,就该死了。
他跟着狱警,一步一步的走向那扇通往黑暗监狱的小门,深深的闭了闭眼睛。
回顾他的这一辈子。
母亲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他出生之后,就把他给丢在了周家大宅门口,自此再没有见过面。
他是被周老太太可怜,才让周江河捡起来给放到家里面养的。
但是他对周老太太永远都没有感激!
因为她把他捡回去,也只是为了给一直没能有孕产子的杨沁渝冲喜的!
果不其然,他的到来还真的是挺有用的。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杨沁渝就怀孕了。
呵呵。
枉费他在六岁前,还都一直对老太太好,对杨沁渝好。
直到他听见了几个女佣的话,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他也不过是一个为了周翰越的出生而存在的多余的人。
既然如此,别人看不上他,他就让他自己强大起来!
周翰越自己创立了启越,他就创立飞驰!
只是,周翰越走的是正路,而他却越走越歪,他一心只想要比周翰越强!
周翰越本也就是沾了他的光才能来到这个世上,他绝对不能比周翰越弱!
所有的罪,他都不认。
他只认舒晴。
他这辈子,只对不起一个人。
他也只需要一个人审判他。
对不起,舒晴。
我愿用我的余生,去赎罪,为你。
…………
小灵韵满月礼后,徐思沐开始回到公司去上班了。
李峥科见到她,送上来两份东西。
第一份,是一个厚厚的红包和一只纯金手镯,是给小灵韵的满月礼。
第二份,是一杯姜汤红茶,暖身的。
徐思沐看着搁在面前的这杯热气腾腾的姜汤红茶,雾气氤氲着她的眼睛,好似是已经彻底把视线模糊了一样,看不清楚东西。
她抬手抹了一把眼睛。
有时候,只是一瞬间,就能抹掉一个人长达几个月的心病。
徐思沐对李峥科,一直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以前,她不知道为什么。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李峥科,即便是在失去的那段时间的记忆里,她也断定自己并没有见过李峥科。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
她之所以对李峥科熟悉,是因为两人早在最初的时候,就已经形影不离了十个月了。
那种熟悉感和亲密感,是任何兄弟姐妹都无法取代的。
“峥科,你周末有空么?”
李峥科点头,“嗯,有。”
“能陪我去一个地方么?”
“好。”
李峥科没有问去哪里,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徐思沐带着李峥科去的地方,就是安岭墓园。
她买了两束花,一束花给李峥科抱着。
“这是我妈妈。”
徐思沐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对李峥科说,“她人很好。”
除了很好之外,徐思沐想不起来别的形容词。
李峥科将现言的花束,弯腰放在墓碑前,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徐思沐站在旁边,“我今天身体不好,峥科,你能不能替我给我妈磕两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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