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既然和璎珞说开了,就把宫里的信息收集都让给璎珞去办。
宫外的事,嬿婉就自己顶上。
这个世界的宫内外切割得很彻底,虽然民不举官不究吧,可一但被发现,后果就是很严重。
所以,别把事情闹大到外面的人冒着风险也要传递消息进宫就行。
七月半祭祖,嬿婉出宫回家,顺便翻翻旧账。
这一次,她再找工匠就容易得多了。
她知道那晚的细节,知道他们每个工匠的名字,知道那个宫女怎样学打铁花。
工匠听说嬿婉是为了救那个宫女来的,而且主要打听的不是宫女,而是夹杂在铁水里的金汁,这才愿意吐口。
工匠只是一个方面,嬿婉还去查了那几个涉及御景亭的太监和宫女的家人。
正如嬿婉所想,有好几个太监家里都有一些不那么正常的变化,不是多了子女养老,就是突然获得了田产、屋舍,再不然就是得到了很好的治病或读书的机会。
都是嬿婉玩老了的手段。
嬿婉只能说,他们纳兰家还不够狠,买通人,真的就是买通,没有追加其他后续。
当然也有可能,照顾蝙蝠真的不是什么大事,而过后,皇后流产昏迷,参与的人谁又敢说?
查到这里其实已经可以算在嬿婉心里做实了,只可惜,完全攀不上娴贵妃。
这都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嬿婉终于搞清楚纯妃为何针对长春宫了。
——
嬿婉之前完全没想到,纯妃和傅恒能有什么关系,傅恒也不是那种会说到纯妃的心事的人。
祭祀结束后,嬿婉陪着婆婆善后、休息,正好说到以前的家事。
嬿婉听见婆婆提到,以前纯妃和皇后也算手帕交,多亏纯妃,皇后在宫里也算有个伙伴。
嬿婉原本不想说什么,但实在怕纯妃利用富察家对她的旧情继续坑害皇后,不得不和老夫人说:“再好的朋友,恐怕也会因为利益而分道扬镳。之前娘娘还没恢复时,纯妃家人在外面公开讥讽娘娘不良于行,语多冒犯,大逆不道之处,连宫里纯妃娘娘都受到了惩罚。媳妇儿的想头,若无纯妃的态度,苏家人未必敢如此无礼。”
老夫人大为震惊,忙问其他人是否有此事,两个嫂子不敢隐瞒,如实告知,老夫人只能喟叹:“人与人的缘分终究有时尽。我都知道了,老大,老二,还有你们家的,都记住了,以后对苏家的人多上点心。”
众子、媳们纷纷称是,回到房里,夫妻二人各自洗漱更衣,傅恒没敢动,嬿婉毫无挂碍地宽衣解带。
傅恒摸着他光秃秃的脑门儿,左顾右盼就是不敢看嬿婉。
他撇着头,对嬿婉不顾及老太太的心情,直接告诉她纯妃变化的决定颇有微词。
嬿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管多久,她还是不太习惯这张甜美单纯的脸,她慢条斯理地摘耳环,卸簪钗,淡定地说:“不告诉,瞒着,就好吗?老夫人越闲越越心灰气丧,给老夫人一些活份的动力,老夫人还更精神一些呢。
“而纯妃呢,之前表现得太好,你们全家都不对她设防,如果这时候纯妃对你们下手,你们是很容易上当的。她不仅在长春宫搬弄是非,刺激皇后,延缓皇后娘娘恢复健康的进度,更是差点害死璎珞你知道吗?”
嬿婉从刘嬷嬷死后,纯妃和娴贵妃走得太太太近的奇怪转向,推测娴贵妃弄死刘嬷嬷,换得了纯妃的靠拢。
她没有证据,只有事后看去的推测。
但是嬿婉诱导人心,从来不需要证据。
傅恒睁大了眼睛,回过头去看向嬿婉的背影,不敢置信。
嬿婉捋着辫子,将烛台的位置略微调整,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美丽动人,不过她可没想放过傅恒,该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会少:“你那么惊讶做什么?难道,你知道内情,还是璎珞差点被害死这事儿有你的一份功劳?
“在这个宫廷里,能差点害死皇后娘娘的贴身大宫女,那得是多么严重的罪名,你不会不知道。你就不怕,她给你家也来这么一下?
“皇上是信任你喜欢你,喜欢到除夕夜都要给你送这送那。可人的信任,是经不起消耗的。你要让它细水长流,不能让它因为你们的疏忽大意而被侵蚀。”
“差点害死……璎珞……”傅恒猛地想到了,接踵而来砸在璎珞头上的两个差点害死她的罪名,一个是,和他有私情,这个罪名因为他求娶尔晴得以解决。
而另一个,是压胜。
嬿婉从镜子里看着他的侧脸:“想起来了?有人陷害璎珞压胜、巫蛊,你那么了解皇上,你应该知道,巫蛊压胜,是多么严重的罪名!她差一点就被株连九族了!而这个幕后黑手正是纯妃。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意告诉我和璎珞,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
嬿婉在宫外问到了许多东西,顺便向江南的贵妇、小姐和民女们了解学习江南时兴的新鲜装束,过了八月十五,才再次递牌子进宫侍疾。
皇后的腿恢复了,但是身体依然虚弱,嬿婉侍疾,依然正当。
嬿婉照例先去上房给皇后问安。
璎珞今天把皇后打扮得像一只柔软温暖的白兔子,妆容清浅,钗环温柔,明亮的浅鹅黄氅衣上,织花桂花玉兔的纹样和首饰正相呼应。
嬿婉本来就很喜欢兔子,看见这样的皇后,不禁留着多坐一会儿。
既然留下来,嬿婉顺便就把从外面收集的装束样式图册拿给皇后一一挑选,省得过会儿还要另外起话头。
皇后笑道:“本宫都一把年纪了,偶尔作闺房装扮,不过是哄你们高兴,怎么这样认真起来?”
璎珞直接指着里面一种挑牌一样的首饰,眼睛瞪得大大的:“娘娘娘娘,哇,看这个,这个好看……这个也不错……还有这个这个……明玉,你昨天是不是刚好做了一个类似的通草花芙蓉?”
皇后无奈极了,只能答应。
嬿婉很欣慰,她不在宫里这一个半月,长春宫又是一片欣欣向荣了。
璎珞搞清楚所有状况,了解对手的身份手腕段数之后,可以对症下药,更能把长春宫护得滴水不漏。
环境变好了,皇后的状态也恢复得不错。
她刚才走进正殿时,就注意到,南边的小戏台又收拾得干净整洁,显然又在使用中了。
哎这就对了嘛,就算不是争宠,只是为了自己开心,也应该保持这些娱乐活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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