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罪图鉴 16
翌日，温岁礼和沈翊在凤池派出所等待抓捕结果。
沈翊看着她一直在翻看柳小叶陈述的画像，表情若有所思，就低头画了一幅画，递给她。
“我吗？”温岁礼看了看，微笑着说：“印象里，你给我画的画，我从来没笑过。”
“有的。”他思考了片刻，回答道，“你抱着晓玄的时候，经常会笑。”
“你不打算换了小猫的名字吗？”她将案卷合上。
“我倒是想换，但听说很难让小猫知道，它换了名字。”闻言，温岁礼挑眉，点点头，“如果要换，要叫什么？岁礼吗？”她看向沈翊，轻轻勾起唇角。
“我没有和猫叫同一个名字的习惯。”她看看手表，“我的借调时间快到了，要不我现在就走？”
说着她就站了起来，沈翊拉住了她，轻声说：
“我开玩笑的。”
她低头，凑到他的耳边，低语：
“我也是。”
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香味，随着她的体温传至他的鼻尖，最后蔓延至全身。就像他对她的爱一样，已经深入灵魂，避无可避。
“人都抓到了！”
这一声，唤回了他的理智，一回头，她已然端坐在他身旁的座位上，正经的不能再正经。
根据处理这个案件的警察所说，人是照着画像找到的，而这是一起恶性事件，三人早有预谋，事后还消除了他们的痕迹。
三人落网，画像上唯一对不上的斑驳，被警方解释为被害人服用了致幻药物。
“你刚才在看什么？”沈翊问温岁礼。
“直说吗？”她看着他们，叹了口气，“以下是我的猜测，我听闻证人的口供，柳小叶是个极为保守的人，大夏天也会穿长衣长裤，避免和男性接触，以及这次案件发生后，我和她的沟通。”她抿抿唇，“有很大的概率，她童年遭受过猥亵。”
“什么？！”他们震惊。
“这幅画给我不太好的感觉。”温岁礼打开文件夹，把画递给沈翊，“你看看是什么情况。”
“我的确有个想法。”沈翊拿出一只画笔，在画像上涂抹着，画纸上赫然出现一只蝴蝶。他说：“我觉得你可能说对了！”
……乖！你要听话，不要反抗！
……你以为你有多干净！
想活下去吗？可笑！你配活下去吗？！
贱人！
“啊！”温岁礼紧抓着胸口的衣服，发出一声惨叫。
“温岁礼！”沈翊连忙抓着她的手，“你怎么了？”
一股股痛楚从四面八方袭来，汇聚到胸膛让她呼吸困难，她只能不断呼吸，让自己能够汲取更多的氧气，让自己活下来。
看着她不断起伏的胸膛，紧咬着发白嘴唇，脸上不断有汗冒出，隐隐能听见嘴里似有若无的呻吟声，沈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没有一点办法。“救护车马上到！”警察对沈翊说。
“温老师是有什么病吗？”小刘也帮忙想办法。
“没有……”他摇摇头，又立即懊恼道：“我不知道！我们有四年没见了！我真的不知道！”
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的了解也变得这样空白？这是头一回，让他深刻感受到无力。
等温岁礼彻底清醒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她隐约记得自己突然感受到呼吸困难，四肢百骸喷涌而来的痛，以及断断续续来自灵魂深处的记忆。
她回忆了一番，忽然明白了过来，浑身散发着凉意，忍不住颤抖。
门打开了，她一看是沈翊，立即说：
“快抱住我！我怕是要痉挛了！”沈翊一个箭步冲过去，连忙抓住她的双手，紧紧抱住她，在短暂的抽搐后，她终于平复了下来，身体也开始回暖。
“好点了吗？”沈翊抓着她还很冷的手，一边哈气，一边帮她搓手。“医生说是电击后遗症，你怎么会在有这么严重的后遗症？！”
并不是……
猥亵，是这个词触发了她的应激反应。
不，不止是猥亵而已，她遭受过应该更为严重，更为可怕！
她下意识抽回了自己的手，沈翊怔愣地看着她。
“可能我太过代入柳小叶的故事。”温岁礼随意编了个理由。
“你胡说什么？”沈翊皱眉，“我又不是没看过你做侧写，你做过那么多的案子，怎么可能因为代入触发了后遗症呢？”他不懂！“沈翊，”她看着他，一字一句认真地说：“或许，我的童年与她有过类似的遭遇。”他静静地听着，眼里除了怜惜和愤怒再无其他，这下她才真正冷静下来。其实受到伤害的应该是1007，但这个世界是她的度假世界，她用了大量真实信息，所以温岁礼也可能遭受过这些事。“我原本一直不知道，刚才，可能不小心触发了我的记忆，所以才……”
“没事！”他将她拥入怀中，“岁礼，没事了！”他轻抚着她的背脊，安慰道：“一切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她开始有些明白，1007为什么会选择删除记忆。
“对方是谁你还记得吗？”沈翊厉声道，“我们一起把他送入监狱！”
“不记得了……”她摇摇头，她甚至不知道温岁礼是不是真的有这段记忆。
“好，没事……”他安抚着她，心里却将温家的人排了个遍，暗下决心要查清楚这件事。
沈翊询问了柳小叶母亲关于蝴蝶的事情，那段母女两人都不愿意记起的往事终于被揭晓，她看着在花园里已经能露出笑容的女儿，终于松了口气。
沈翊不愿意让温岁礼一起去抓捕猥亵柳小叶的犯人，温岁礼只能在楼下等待犯人被抓捕。
坐上温岁礼的车，沈翊立即把温岁礼抱进了怀里。
他将头埋在她的肩上，手摩挲着她的发，一遍一遍，似乎在安抚她，又似乎在安慰自己。
这样近的距离，温岁礼清晰的感觉到，沈翊的心脏猛烈的跳动着，像是愤怒，也像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你干嘛这样？”终于，她叹了口气，忍不住说。
“温岁礼，岁礼……阿礼……”他变着法呼唤着她的名字，炙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脖颈处，惹得觉得痒的她忍不住避开。他连忙将手臂收的更紧些，呢喃道：“我应该来得更早些……我应该认识再早些……”
温岁礼很想怼他，在不久之前，他还会推拒她，她可不信再早些认识，他会对她有多温柔！
不过，算了！她知道他真心关心她。
“等会儿去哪儿？”温岁礼问，“回局里？”
“我给张局打过电话，这两天都不用回局里。”沈翊说。
“那……”她还没说完，他立即说：
“你想去哪里玩儿，都可以！”
她推开他，凝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
“我想见见你的老师。”
许意多一直想劝沈翊回去继续画画，为了这事他们的关系有些僵。不过这并不代表沈翊不想和老师和好，今天温岁礼提及了，沈翊虽然惊讶，也顺势点了点头。
沈翊和温岁礼到许意多家的时候，许意多正打算推着老伴出门，沈翊见状就想走，没想到温岁礼直接开车追了上去。
“怎么了？”沈翊诧异地问。
“他的表情不多。”温岁礼眉头紧锁，“像是要自杀。”
“什么？！”沈翊并不相信，“老师为什么要自杀？”
“不知道。”她摇摇头，“我们先跟上，没事最好，要是他真要求死，我们再行动！”
“好！”沈翊点点头，神情也变得紧绷。
他们一路跟随许意多到海边，直到看到他拉着妻子去跳海，沈翊和温岁礼才赶忙上前制止，强行把他们带回了家。“你们是怎么知道的？”许意多低声问。
沈翊看了眼已经把师母哄睡的温岁礼，轻轻叹息一声回答：
“我女朋友说的。”
许意多看看温岁礼，又低下了头。
“我们在警局见过吧？你也是警官？”
“我不是。”温岁礼坐在沈翊身边，开始解释：“要说我怎么看出来，其实很简单。带着一名需要轮椅的人出行，打车是极为不便的，通常大家都会选择提前叫车。”她顿了顿，“如果是我们会选择APP叫车，但您大概率不会，打电话的可能性更高。现在APP盛行，电调不易，所以这次出行不是临时决定，而是早就计划好的。”
“只是计划好，为什么你会觉得我要去自杀？”许意多还是不懂。
“老人家出门，习惯了带包。他们喜欢把很多东西放在包里，就算是如今都用电子支付，他们还是会带钱出门，感觉这样比较安心。”她看着他，“可你两手空空。”他依旧沉默，“需要去早已计划好的地方，路程还是您认为无法自己走着去的，却没有带包，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沈翊拍拍温岁礼的手，与她对视一眼后，紧紧攥住。
许意多沉默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向她，问：
“你还知道什么？”
“那我就要再问问几个问题了。”她凝视着他，“是和画有关吗？”他避开视线，她又问：“和钱有关吗？”他轻轻叹息一声。于是她说：“沈翊，你去画室，那边应该有答案。”
不等沈翊起身，许意多主动开了口：
“不用去了！我来告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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