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 13
几日后，他们再次来到了俱乐部。
那位亨利先生比他们晚到一些，身边的女招待已经换了一个，原本那位甚至已经在俱乐部里瞧不到了。
程亦治看着嘴角挂着似笑非笑表情的靳雪兰，问道：
“你做了什么？”
“告诉了亨利夫人。”她平静地说。
程亦治想要说她这么做不道德，可想着她举发别人的不道德行为，倒也称不上这样，最后憋出一句：
“你耍赖！”“兵不厌诈嘛！”她笑着说，“程先生，我这是教了你一个新的事。面上我同你笑，同你客气，说得再好，不如我背后使点小手段。不用真伤了你，让你难受半日就很不错了！”
程亦治倒是没有生气，反倒站起来，对她伸出了手。
“能请你跳支舞吗？”
“荣幸之至！”
他显然是回去练过了，这次跳已经进入状态，除了丝滑度不够，已经有模有样。
慢节奏的交谊舞曲结束，切了下一曲，和上次的慢摇不同，这次是伦巴。程亦治显然没想到会切这曲子，愣了愣，靳雪兰已经松开了他的手，捂着唇笑了。
两人回到卡座，程亦治问她：
“靳老师，刚才边上那桌，讨论的是地产吧？”“怎么说？”她反问。
“我英文没那么好，但是路名能听懂。”就是××road。
“不是。”她摇摇头，“他们在说日纱。”
“日纱？”他对于这方面了解的不多。
“程先生，我觉得你比一般人好学，而且思维更敏捷，但是你的视野广度还不够，你所知所闻过于平民化。”说到这里，她解释道：“我并不是看不起平头百姓……”
他打断了她的话，说：
“我知道。你这么说没问题，你本来就是大小姐。”
她对于他的话不置可否，继续说道：
“所谓平头百姓，就是每日最先关心的是温饱，而这里的人，温饱从来不在他们需要烦恼的范围里，他们会看到更多。”她明确地说：“只有看到更多，你才能想的更多，对未来做出预判。”
“比如呢？”他问。
“上海，会不会牵扯到战争中。”她问了个他没想到的问题。
程亦治的眉头微蹙，看着靳雪兰，问道：
“小姐你的身份，是不是并不如我看到的这样？”
“我？”她指指自己，笑着摇摇头，“我的身份是公开的，没必要骗你。”
“但我觉得，靳小姐你很关心政治方面的问题。”程亦治一针见血。
“我在乎的不是政治，而是家国。”她颇为认真，“我的父亲在我幼年时就曾经说过，没有国就没有家。”
他起身朝她作揖，说道：
“靳老师，说得是。”“诶……”她挥挥手，“你这个样子，旁的人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
他重新坐下，说：
“靳老师教了我那么多，我无以为报。”
她教他的都是实打实的东西，而他叫她的就像小孩子的游戏。
“那我倒是有件事请你帮忙。”她食指轻轻敲击下巴。
“请说。”
“我听父亲说，除了百货公司，上海还有个集市能买到进口货。我寻了很多地方都没找到，程先生帮我查查在哪里吧！”她说。
“这地儿我还真知道。”他看向她，“码头集市。”
“码头？”
“下回，我带你去！”“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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