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 39
靳雪兰知道程亦治压抑着情绪，他不想对她发脾气，但是此刻她始终绕着圈子和他说话，半点不漏，让迫切想要知道真相，想要帮助她的程亦治崩溃了……
他眼里藏着即将爆发的岩浆，似乎要将他最后一丝理智燃烧殆尽。
他死死克制着，眼眶已经红了。
靳雪兰的表情依旧平静，她从手袋中拿出了什么，拍拍他的肩。他深呼吸几次，才转头看向她。
“你的表情，真的……太容易被看穿了！”她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那是一面便携式的镜子，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如同一只陷入困境的野兽。“你看看你自己，我想做什么告诉了你，我还有命活到明天吗？”
他转头看向她，神情缓和了一些。
“老爷是你的敌人。”这次他用的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她没有回答，他继续说道：“你说的，我的表情藏不住。那你知不知道，连我都看出你今天的异样，老爷这样的人，会看不出来吗？”
“他不是我的敌人。”她回答了，“至少现在不是。”
“那你今天……”
“试探。”她将披散地头发拢到耳后，“显而易见，不太成功。”
“你想要试探什么？”他或许可以帮她。
她看着他，收起了笑容，眼神恢复了冰冷。
“看他会不会回头。”她说。程亦治对于黄如洪的黑产不清楚，此时她的话，只会让他想到黄如洪名下的舞厅和赌场。刚想要为他辩解，她一眼识破，笑着说：“有时候天真也是好事。”
“靳老师，你直说吧！”他想知道。
“黄如洪是倒卖债券发的家，本来就是来钱快，容易上头的生意，如今他明面上赚钱的却是赌场和俱乐部，你信吗？”她反问道。
“赌场的利润很可观。”程亦治解释道。
她嘲讽一笑，道：
“程亦治，你骗我就算了，可别把自己也给骗了！”她凝视着他，“赌场利润的确不错，但要支撑以钱业为主的生意远远不够。舞厅不失为赚钱的好地方，所以上海滩从不缺俱乐部和舞厅，只是再怎么夜夜笙歌，现在也是战时，顶破天都不可能支撑他在上海这般辉煌。”白色产业、灰色产业，怎么都不如黑色产业来钱快！
“老爷不碰烟土！”程亦治很肯定地说。
“是不碰，还是你以为他不碰？”靳雪兰摇摇头，继续说道：“他似乎也说过只有他老婆一人这样的话，可他真的只有她一个吗？”
“老爷他只是……”他想要帮他找借口，但这借口难听，他没法脱口而出。
“男人的逢场作戏？还是传宗接代的压力？”她帮他说了，“承诺这东西，可不分男女啊！说到却做不到，都是狗，没有例外。”
“我会去查清楚！”程亦治最后只说了这样一句话，“如果老爷真的……真的碰了烟土，我会离开他！”
“可不止烟土……给你条明路吧！”靳雪兰推开车门，“沪储银行前总经理吴知拂的死，应该就和这些事有关。你不是帮过吴丽姿吗？想办法拿到吴知佛至死都藏着的秘密，你就会知道一切了。”
说着，她就要下车，他拉住了她。
“天色都晚了！这里还这么僻静……还是我送你回去，安全些。”他说。
她挥开了他的手，下车之后说了一句：
“道不同，就不必将就同行，各走各的，生死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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