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 44
查理的名单到了，靳雪兰看着名单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手微微颤抖着，说不清是激动计划可以实施，还是对即将自己要做的事情的恐惧。
这件事，她隐瞒了父兄，打算完全靠自己操作。事实上她有很多事情都是瞒着父亲和兄长的，他们虽然让她参与其中，但是真正的危险从来不让她触碰。
她正思考着要不要去找程亦治，程亦治就先找上了门。
他又一次来到了她的办公室，这一回，他身着成套的定制西装，看起来和上海滩其他精英没什么两样。
此时，距离他们相识也没几年，他的变化就如此之大。
“来这之前，我与陆教授谈过话。”程亦治直接讲述了自己的事，“他提起了沪储银行的吴经理，我觉得那位的确是值得敬佩的人。”
“他只是三观还算正，但担不起敬佩二字。”这是靳雪兰的看法，“但凡他有些远见，也该知道自己身处于危险之中，在没有任何解决办法的情况下，搭上了自己的性命，也让自己的家人变得凄凉。”
程亦治怔愣了一下，微笑着说：
“这是你头一回，直接表达对一个人的看法。”
“不是。”她摇摇头，“我说过，Karl人不怎么样。”这也是直接表达。
“也对。”他没有和她争辩，“陆教授与吴经理远不如你们靳家对事态的预判和掌握，比如，”他看着她，“他们一直说的扶持本地实业，而靳家早在几年前，甚至十几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虽然靳家帮忙引入外资，看似瓜分了本地实业的利益，但其实这段时间他帮靳雪兰收地，隐隐嗅到了一些实情——靳家是为了保护他们，即便战乱也有生存和发展的余地。
靳家，不但不是外界说的那样，一文一商一政，全方位入侵，包藏祸心，还比很多人都更具有爱国情怀和大无畏之心。
靳雪兰平静地看着他，只是看着，一言不发，许久，她才说：
“程先生似乎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慢慢成长起来了。”
“靳老师过奖了。”他喝了口茶。
“说说吧！你为什么要问我哥要地。”她端起了杯子，“难道想把你手上的商户都带走吗？”“是的。”他毫不犹豫，“我已经决定离开老爷。”
“离开他之后，你会很艰难。”靳雪兰直言不讳，“你现在所有的便捷，虽然有你处事的原因，但更多的，却是那些人看了黄如洪的面子，给你行了便利而已。”
“我知道。”他还没有那么天真，“棉纱厂、桐油厂……还有现在正在筹建的药厂，往后要建的万福园，都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以我现在能力，也许做不到。”
“你的筹建资金，足够了吗？”开立一间银行，也不是张嘴就来的。
“还差些。”他说，“把这些商户带走，我还需要给老爷一些赔款。”
“但你决定了。”她说。
“是的，我已经筹划了一阵子，现在初具规模才同你说。”他看着她，“我想邀请现在在你俱乐部里工作的吴丽姿小姐来帮我，之前我与徐博士讨论万德园时，曾与她沟通过，我觉得她会是个很好的拍档。”
靳雪兰点点头，站了起来。
“这件事我会考虑一下，反正等你正式离开黄如洪，应还有些时日。”她走到他身边，“现在，我们先考虑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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