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培本是想着边吃边聊的,但陈已矣吃得认真。
一筷子接一筷子就没停过。
她的吃相算不上赏心悦目,吃得又快又大口,但没有那些让人不舒服的小毛病。反而豪迈中带着一丝洒脱。
将看她吃饭的人都带起了食欲。
不知不觉间,一桌子的菜竟下去了一大半。
郭培是带着事来的,根本就没什么胃口,吃了几筷子就放下了。
但陈已矣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看样子是真的能吃。
郭培看着她吃,竟有一种喂崽的满足感,孩子吃得越多越高兴,看着陈已矣的表情也越来越满意。
浑然未觉的陈已矣继续吃她的,直到吃了个半饱后,她才放慢了速度,一边锅里烫着菜一边开口。
她一开始不说话,是怕俩人一开口就话不投机聊不下去了,那样很影响她干饭的心情。
所以她得吃得差不多了再跟他聊。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她不喜欢弯弯绕绕的,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这个月月底走。”郭培给了明确的答案。
陈已矣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个月底就是两月之期最后的期限了,看来他还有别的打算。
“有什么打算?”她问。
郭培低嘲的笑了下,摇摇头:“能有什么打算,不瞒你说,前两天刚被骗几万块。”
陈已矣一听,白了他一眼:“有钱烧的!”
“这不是想活着嘛,能有一丝机会就试试呗。”郭培说得轻松,但难掩语气里的低落。
陈已矣筷子顿了下,随后继续烫着肉片,直至那片肉片吃到嘴里后,她才开口。
“这件事情的解决办法我已经给你说过了,没有其他法子,若有,那都是骗你钱的。”
说着,她身子微微前倾,很认真的看着他。
郭培被她这么盯着,心神微动,正要开口,就听她说。
“你若真是钱多烧的慌,给他们骗不如给我骗,我保证给你仪式感拉满,这钱不让你白花。”
郭培被她给整笑了,舌尖顶了顶腮,“我谢谢你啊。”
陈已矣挑眉:“不客气,拿人钱财自然要让人花得满意,这是我的职业素养。”
郭培闻言,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问:“那要多少钱,才能请得动你出手?”
陈已矣一句话打破了他仅存的幻想:“你这事没辙,我管不了。”
郭培眼神黯淡了下去,接触这一段时间下来,他看得出陈已矣虽然嘴毒,话也说得决绝,但她是个讲义气的人,能帮的该帮的她都不会袖手旁观。
若她不帮,只有两个原因。
一是看不惯这人。
二是这事她真帮不了。
一好解决,多加点钱就行了。但二,那说没辙是真没辙了。
但郭培这人向来不信命,有一股子迎难而上越战越勇的冲劲。
虽然这事是难办了些,又不是没有解决办法,不至于让他丧失斗志。
很快他就恢复了,好整以暇的看着陈已矣:“多吃点,不够再点。”
陈已矣本就没打算跟他客气,又往锅里倒了半盘子牛肉下去。
见他神色如常,知道这人不是想开了就是想通了,好歹也算是认识一场,她想了想,决定给他提个醒。
“佛牌背后之人势力庞大不是你能轻易撼动的,你若解不开恶灵的冤情,能找到其他证据也可以,先报警,只要他落网了,别的不就好说了。”
陈已矣说得这些郭培早就想过了。
就算整不死苏启阳,他也不能让自己白遭这个罪了,死也要让他脱层皮。
他端起桌上的果汁,朝陈已矣示意:“ 陈已矣,谢谢你。”
陈已矣正在捞锅里的牛肉,没空跟他碰杯,敷衍的回了句:“不客气”。
郭培也没在意,自顾的仰头干了。
虽然今天来这一趟并没有得到什么解决方法,但心里不知道怎的舒坦了不少。
心情好了,食欲也好了,郭培又夹了一筷子鹅肠烫了下去。
烫鹅肠是个技术活,烫久了会老,烫得时间不够又没熟,时间一定要掐得刚刚好才行。
郭培烫了大概十几秒的样子,夹起来,正要往碗里夹时。
一道黑影从窗外落下,轰的一声砸在了外面的广告牌上。
一时间血肉横飞,黑影被广告牌割成两截挂在上面,一条长长的白花花的东西从广告牌上掉了下来。
这一切只在转瞬之间。
郭培恰好就正对着窗口,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他收回视线,垂眸看了下筷子上的鸭肠,瞬间胃里翻滚。
接着,一阵寒意袭来,让他手上一松,筷子跟鸭肠尽数落进了锅里。
陈已矣疑惑转头,看着窗外的一幕咽下了嘴里的牛肉:“卧槽!”
她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这么惨的死法,还真是头一次见。
“啊!!” 店里其他的客人也发现了窗外的动静,尖声惊叫起来。
胆小的已经结账走人了,胆大的围了过来纷纷拿出手机开始拍照。
店家赶紧报了警。
陈已矣胃口再好,这下也吃不下去了,正打算叫郭培结账走人时,发现他脸色苍白,唇色发青。
她蹙眉起身走到他的身边,伸手扣住他的手腕。
入手一片冰凉。
郭培被恶灵缠身数月,本就体温偏低,这下更是低得冻人了。
她抬头看向窗外,除了那悬挂在广告牌上的尸体外并没有别的。
但她知道,那里一定有东西!
不过她今天出来得仓促,没有带柳枝水,现在什么也看不见。
本来打算走的,现在她改变主意了,得等何苗苗到了看看情况。
想着,她松开郭培的手:“你站远点。”
手刚松开,下一秒就被郭培反握住了。
此时她站着郭培坐着的,她垂眸看着郭培,正好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
“可以让我牵一会吗?”他眼中带着轻微的请求。
郭培知道这个要求不太合理,但他实在是舍不得放手。
刚刚陈已矣抓住他手腕的那一刻,如一道炽阳照到寒冰之上,将那些刺骨的寒意尽数驱逐,留下一片温暖。
太舒服了,舒服到他忍不住靠近,舍不得放手,甚至还想要再将她抓得更紧一些。
陈已矣知道他现在的症状,难得的没有拒绝他的要求,默许了他。
反手抓住他,带着他起身远离了窗户边。
一直走到门口她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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