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郾城垂下目光，俯身将南瑶的脸掰正朝向他。
他忽然有点想把她叫醒。
因为南瑶那双眼眸，含情的时候陆郾城可以为她死，可现在却始终隔着一段冲不破的距离。
恨意与压藏在心底那抹悸动不断地在他心尖翻涌。
陆郾城扔下手机，淡淡的叹了口气。
就当是最后一次，抵平了他在南家所受的所有恩惠吧。
他静静坐在床边，直到入夜助理才带着药回到别墅。
“已经办好转院手续了。”
没开灯的房间黝黑阴冷，陆郾城脸上的表情也像是冻住了一般。
他面无表情地拉过南瑶的手，还在发烫。
“王阿姨回来了吗？”
“下午就到了，和您回来的时间错开，不知道您在家。”
助理点点头道。
陆郾城缓缓站起身，嗓音有些嘶哑。
“叫上来，把药给她吃了。”
*
南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身上已经轻松了不少。
漆黑一片里只有月光在窗边薄薄洒下点点光亮。
她撑起身子，头已经没有那么疼了。
王阿姨正巧开门摁亮灯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盆温水和毛巾。
看见南瑶坐起身，才像松了口气似的笑道。
“南小姐，您终于醒了。”
“王阿姨……我睡了多久？”
连王阿姨都回家了，她该不会是睡了整整几天吧。
“一整天，不过看来退烧后您很快就醒了。”
王阿姨笑得很慈祥，顺势把手上的水盆放在地上。
南瑶神色微动，心里像是寒冬里照进了一束暖阳般温暖。
“麻烦你照顾我了，王阿姨。”
“不用客气的南小姐。”
“你就叫我瑶瑶吧，不用叫我南小姐了。”
南瑶眉眼带笑，拉着王阿姨的手坐到床边。
“好，好。”
王阿姨没有拒绝，只是用宽厚的手掌一下一下拍着牵着南瑶的手。
“下面还有我给你煮的粥，我得去看看。”
南瑶看着王阿姨走出门的背影，心间柔软了不少。
她摸索着手机，突然想给妈妈打个电话。
却翻遍了床头都没找到。
南瑶明明记得给林悦歆发完消息以后就放在枕边了。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去开灯，身上余留的床被上的温热还未完全褪去。
床头柜的手机忽然闪了一下，南瑶回过头看向手机。
她把手机被放到床头柜上的吗？
最近的记忆力好像也越来越差了。
南瑶一边想着一边拿起手机，打开锁屏发现界面停留在通话界面。
她看见疗养院的电话，心跳一滞。
缓了好几秒才感受到自己还在呼吸。
难道是陆郾城又耍了自己，林悦歆没有在公司找到他。
所以对妈妈下手了吗！
可她什么时候接过这通电话。
脑子还有些不清醒，她赶紧回拨过去，一刻也容不得自己再细想。
“南小姐，是有什么手续还需要我们配合吗？”
疗养院接到南瑶的电话有些意外。
刚刚不是才有人把南母接走了吗？
“什么手续？”
“刚刚已经有人安排您的母亲转院了……”
南瑶愣在原地，再开口时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什么人可以不经过我的允许就转院，你们疗养院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吗？”
“您母亲情况有些危险……我们这里的医疗设施确实跟不上。”
“但刚才帮您接的电话确实是另一个人，难道您不知情吗？”
疗养院的医护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接走的戴眼镜的人说是南瑶派来接南母的，他们也确实只通知过南瑶一个人。
更何况，那个人要转到的地方可是圣迪医院。
那所医院应该不是普通人就能进去住的。
“我母亲怎么了？”
南瑶现在脑子一片混乱，不知道自己在昏迷的时候到底做了什么事。
可是她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您母亲因为误食护工放在床头的药，紧急洗胃。”
“不过现在情况应该稳定住了，否则应该有人通知您。”
“喂？南小姐您还在吗？”
南瑶长久的沉默着，眼底的震惊久久无法散去。
“我大概知道了。”
她只能僵硬地挂断了电话，跌坐在床边凝视着地板发呆。
陆郾城帮了妈妈。
南瑶倏然想到自己生病的事，除非他一直守在自己身边。
否则他怎么会接到那通电话。
可是陆郾城为什么会帮她，明明在她身上发生什么他似乎都不在意。
南瑶深吸一口气，瘫倒在床上。
她举起手遮住灯光，又缓缓张开手指，让光线丝丝散落在眼里。
心底似乎有什么松动了，她不敢也不愿去想。
有些事一旦出现了裂缝，就算是尽力弥补也会有疤痕。
更何况她已经决定好，还完债就带着妈妈离开。
现在这样，倒像是她还在受陆郾城的恩惠。
这一次若是分开，她不可能再对陆郾城有所亏欠。
安静地躺了一会，南瑶还是决定当面问问陆郾城。
南瑶打开房门，探出头看了看静谧的走廊。
陆郾城的书房就在自己房间隔壁。
甚至这两个房间的阳台只隔了一道栏杆的距离。
以前南瑶生气躲在屋子里不出来，陆郾城总是偷偷翻过栏杆过来哄她开心。
南瑶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点。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她站在书房门口半晌，还是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进来。”
陆郾城的声音低醇清润，缓缓飘进南瑶耳朵里。
南瑶推开门，陆郾城正连着视频会议。
白色衬衫的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他精壮有力的小臂。
把玩着手中钢笔的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陆郾城抬眼发现是南瑶的瞬间，眼里闪过错愕。
但他很快就收拾好表情，脸色又恢复往常的冷峻。
“什么事。”
“你在忙吗？”
南瑶听见电脑里传来的伦敦腔，轻声问了句。
“嗯。”
这次陆郾城没有反驳，今天敲定的合同很重要。
只不过在国外的几个老头有些固执而已。
南瑶微微颔首，乖巧地转身走向角落的榻榻米上。
“不是什么急事，我在这等你忙完。”
陆郾城挑起眉，眼神落回南瑶单薄的身影上。
他似想到什么，将领口的纽扣解开了一颗。
“过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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