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来的。”
陆郾城淡淡开口，像是在为自己开脱。
秦悠悠瞥了一眼陆郾城，他颓唐的模样和平日里永远高高在上的陆郾城简直分别两人。
身上穿着的卫衣还有淡淡的酒气。
秦悠悠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挑眉问道。
“不请我进去坐坐？”
陆郾城回过神，赶紧推开门撑着好让秦悠悠进来。
她望着别墅里熟悉的装潢，不禁有些愣神。
南瑶回到陆郾城身边后，自己还没有再来过这里，上次拿走南瑶的包也只是在后院远远地眺望了一眼。
秦悠悠没想到这里面的摆件都还像从前一样，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动。
“这里居然还是这副样子。”
秦悠悠喃喃道，似乎都能看见些许自己和南瑶曾经打闹过的痕迹。
“嗯，我很早就买下来了，东西都没有让人碰过。”
陆郾城听见了秦悠悠的低声呢喃，不疾不徐地开口回道。
秦悠悠倒是有些意外，今天的陆郾城似乎格外的没有架子。
其实在年少时候，陆郾城就总是展现出一副除了南瑶以外，一切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学校里那些喜欢南瑶的公子哥，也最是看不惯他那清高的习惯。
就算是秦悠悠这样，和南瑶无比亲密的朋友，和陆郾城接触下来后也没什么好印象。
但陆郾城对南瑶的爱，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思及此，秦悠悠心中像是被陆郾城背刺了似的，一阵不爽又涌上心头。
“来这里也不想跟你说什么废话，只是有件事我想搞清楚。”
她沉声开口道。
“你到底知不知道瑶瑶为什么会走？”
陆郾城摇摇头，提起南瑶，他胸口又是一阵酸涩。
“不知道，我也很想弄清楚。”
“在这件事之前，瑶瑶打过电话给我，因为顾凛轩的事你把她关在家里了。”
“我也确实因为顾凛轩和瑶瑶的事，当着你的面说过，这只是个误会，可你当时压根不愿意听。”
陆郾城静静听着秦悠悠的话，愧疚和后悔像是涨潮般淹没了他的整个心。
当时自己其实也已经知道，顾凛轩和南瑶没有关系，他们也并没有骗自己。
可是他却为了那可笑的尊严，选择了嘴硬。
殊不知自己那些刻薄的话，在多少个夜晚，反复凌迟着南瑶。
秦悠悠见陆郾城沉默，顿了顿，才继续问道。
“你们在这之后发生了什么？”
秦悠悠并不知道内情，南瑶也没有和自己提起过选择离开的原因。
可陈衣给自己的说起南瑶的各种反应，却也不像是劫后余生，赫然解脱的样子。
陆郾城怔住，脑子里倏然间有些混乱。
他不断回想着这些天的事。
在自己最后一次看到南瑶和顾凛轩那样开心的打着电话以后，陆郾城就对南瑶管的更严了。
可那天他并没有离开多久，南瑶就一改常态，竟向他服软了。
最重要的是，南瑶还要走一笔钱。
陆郾城的声音有些低哑，沉声道。
“我回来看了她，但当时她正在和顾凛轩打电话，还很开心的样子。”
秦悠悠闻言，有些不可置信地皱起眉。
顾凛轩怎么会有南瑶的联系方式？
“那之后，她找我要了一笔钱，没过多久就是我的生日，她那段时间都对我很顺从。”
陆郾城努力回忆着，一五一十地将事实都告诉了秦悠悠。
他能感觉到秦悠悠一定也是知道什么的，现在这样或许是在考验自己。
秦悠悠沉吟半晌，她知道后来的时间都是南瑶装出来的，只是为了策划逃出的事情。
可那笔钱，和顾凛轩的电话，这些事她并不知情。
看来这件事，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
但这些事，和陆郾城本人又有什么关系？
秦悠悠看向陆郾城的眼神有些复杂，回想起顾凛轩和南瑶的事，最主要还是因为林悦歆从中挑拨。
陆郾城见秦悠悠沉默了，他有些沉不住气。
“你是不是知道瑶瑶在哪里，我说这些都没有骗你，如果你知道就告诉我，我和她当面聊。”
秦悠悠被陆郾城打乱了思路，听见他的话，不由地嗤笑一声。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知道她在哪里？”
南瑶好不容易逃离了他，难道还要让自己亲手将南瑶又送到他身边不成。
“陆郾城，我只是有些事还需要去弄清楚，上一次我已经犯过这样的错了。”
“这一次，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秦悠悠淡淡留下这句话，转身就要走，她并不打算在这里久留。
陆郾城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那次在办公室里被南瑶听见他们的争吵时，秦悠悠就说过。
她是因为南瑶和自己彼此还有意，才会主动拉着南瑶又重现出现。
秦悠悠的话就像一颗投入水里的炸弹，总是要先沉默上那么十几秒，才会爆发出巨大的威力。
那威力透过心湖的层层水面，不住地王爱泛着波澜，像是剪短了纹路的绸子，会扯开无数丝线。
陆郾城垂下眼帘，盯着脚尖发呆，直到听到秦悠悠关门的“砰”一声，才猛然回过神来。
陆郾城确定自己内心还是爱着南瑶的，这点毋庸置疑。
可秦悠悠的话，让他不由地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既然自己明明在意，却还能装出不在意的样子，南瑶又何尝不能装。
他不知怎的，记起在医院里南瑶对自己说过的话。
“陆郾城，我们回不去了。”
也许那时候南瑶就给过自己提示。
可那种不甘心的滋味，仿佛是积满了尘埃的旧窗柩上爬过的灰蚁。
六脚并动，缓缓地排成一条湿漉漉的踪迹，勾得人心底发痒。
陆郾城只能用最拙劣的方式逼迫她留在自己身边，可是他那时只被想要报复的恨意冲昏了头。
他没有想过南瑶到底是不是愿意留在自己身边。
更没有想过，南瑶到底还爱不爱他。
陆郾城感觉自己好似挂在悬崖边缘的人，攀附在悬崖的那双手却被这个想法狠狠地踩了一脚。
使得他忍着痛，被迫沉入无边的深渊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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