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单独把我忘记了？”
南瑶的声音晦涩，就算是现在正当着陆郾城的面说这些，她也是毫不忌讳的。
“这个……咳咳，你听说过创伤性选择记忆吗？”
“不管是最深刻的还是说最不想记起的人或者是记忆，都可能会被忘记的。”
南瑶的表情僵住，就连医生都默认了这种可能性。
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过这种事情的发生。
其实这件事若是发生在之前，对于南瑶来说还是一件好事。
本来南瑶就已经不想再和陆郾城牵扯上任何的关系了。
他要是把自己忘记了，倒还是顺了南瑶的心意。
可是陆郾城却偏偏要在救了自己的时候，发生这种事情。
这样一来，南瑶更无法说服自己脱身。
“你连你的女朋友都能忘了吗？”
周一航问出声的时候，尾音里甚至还带了些调侃。
陆郾城顿了顿，他和周一航对视一眼，看来周一航已经是知道自己是装的了。
他转过头看向南瑶，表情礼貌却也疏远。
“你是我的……”
南瑶望着陆郾城陌生又疏远的眼神，心底像是打碎的玻璃碴。
她回想起曾经在学校里的时候，陆郾城对谁都是这样的眼神，唯独不会对自己。
陆郾城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总是炽热又真诚的。
因为南瑶是他此生最珍贵的宝物。
可是现在这样的眼神，竟然会穿过这么多年的时光，投射到自己的身上。
“医生，我们其实……”
“你刚刚不是很担心你男朋友的状况吗，现在他居然还能把你忘记了。”
周一航装出一副唏嘘的模样，不忍心地看了看南瑶。
“哪有你这样的，你女朋友出事了都还担心着你，你倒是一下子忘干净了。”
他又转过身数落着陆郾城。
陆郾城强压下自己快要翘起的嘴角，咳嗽了两声，硬是让疼痛才使得自己没有露出破绽。
“对不起……”
“你是医生吧，我这是怎么了？”
“我是真的记不得了，但是我会对她负责的。”
助理听见陆郾城这么说，心中又是一惊，凑上前插嘴道。
“陆总，你忘了你是怎么受伤的了？”
本来是想着陆郾城醒过来，就能提供什么线索。
现在陆郾城就连受伤的事情都忘记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记得了。”
陆郾城的眼神有一瞬的狠戾和冷漠，但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了。
当时陆郾城为了保护南瑶，将她推开的时候。
看清了坐在驾驶位上惊慌失措想要踩下刹车的林悦歆。
包括后来林悦歆威胁南瑶，要对她下手的时候，陆郾城也听得真切。
只是那个时候自己被撞倒在路边，根本动不了。
想到林悦歆，陆郾城的手不禁攥紧了几分。
在这之前警告林悦歆的话，看来只不过是让她更加疯狂的催化剂。
林悦歆现在已经和正常人的思维不同了，根本就不能用正常的手段去对待她。
用正常的手段，就只能得到自己受伤的这种结果。
周一航看了一眼南瑶，低声凑到她身边问道。
“你们是一起受伤的吧。”
南瑶颔首，算是默认了。
“看来他是跟你有关的事情都忘记了。”
他的话音刚落，南瑶浑身一颤，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你叫什么名字？”
陆郾城倒是在表面恢复成了胸无城府的模样，注视着南瑶问道。
南瑶被他问得有些沉默，说不出话来。
“南瑶，对吧？”
周一航替南瑶回答了，看向陆郾城的时候，似乎有些佩服他这样的演技。
“看来除了这件事，你倒是没什么大碍。”
这句话在南瑶耳朵里听起来是很正常，落在陆郾城耳朵里却像是在嘲讽他。
罢了，周一航看出来还能顺着自己帮忙，就不在意他这一时半会的阴阳怪气了。
南瑶抿着唇，单独将周一航拉到了门外，仰起头看向他。
一双鹿眼里已经氤氲着一层雾气，楚楚可怜的模样实在是惹人怜爱。
她的声音也软糯着，整个人破碎又难堪。
“医生，他是真的彻底忘记了我，还是说有想起来的可能。”
南瑶这么问倒也不全是有私心的。
她只是不愿陆郾城就连他做过的错事和对南家做过的事情都忘记了。
若是这样，自己恐怕也再难在心里用这个理由压下自己那点爱意了。
周一航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和南瑶说实话。
可是方才自己在病房里已经顺着陆郾城那样说了。
只能送佛送到西了。
“这种创伤性选择记忆的话，肯定是能通过一定的刺激想起来的。”
“只不过想起来的过程可能有些困难和痛苦，还是需要一定的耐心才行。”
南瑶沉吟半晌，只要是还能想起来，她就不嫌麻烦。
反正这件事和自己也脱不了关系，横竖都是要在陆郾城身边照顾的。
“好，我记下了。”
陆郾城见南瑶拉着周一航走出门去，脸色便立刻恢复成了往日的淡漠。
他让助理离得和自己近了些说话，担心会被南瑶听到，声音压低道。
“公司有发生什么大事没有？”
助理见陆郾城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他竟然不知道陆郾城转变两幅面孔会这么迅速，但是既然陆郾城闻起来他也如实回答。
“齐总刚从英国回来，就是那边的融资方案还需要立刻跟进。”
“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好，那件事有齐乐在不会有什么出入。”
陆郾城点点头，只要公司没有什么非需要自己不可的事情，他就还能和南瑶多装一段时间。
“我受伤的事情是林悦歆干的，现在就叫人去查她的行踪。”
“啊？”
助理有些懵，方才陆郾城不是说自己已经不记得他是怎么受伤的了吗。
他虽然跟在陆郾城身边已经有段时间了，可是在感情方面他倒是迟钝的很。
“陆总，你刚刚不是……”
助理一边说着，一边又能觉得哪里不对劲。
陆郾城放低了嗓音，眉稍微挑道。
“我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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