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穿着锦衣绸缎的男人正坐在书桌前。
在外面耀武扬威的李管家踏进门的瞬间,忽然弓下身子,毕恭毕敬的走进来。
听到动静,李员外抬起头,忽然问道:“见到人了?”
“见到了。”李管家连连点头,“以我的经验来看,那个黎玥书绝不是普通的山野村妇。”
李员外蹙眉,放下手上的笔,“赤云楼有消息了吗?”
“这……”李管家有些迟疑,“赤云楼查到的消息,咱们相差无几。”
“什么?”李员外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连赤云楼也查不到她的身份?”
李管家也不知其中真相,不敢随便搭话。
李员外站了起来,面色有些凝重。
良久,他忽然问道:“去把张家的人叫来。”
李管家不敢有丝毫耽搁,直接去客房将姓张的那一家三口叫了过来。
若黎玥书在场,肯定能一眼就认出这一家三口,正是当初把沈易旻卖进清风馆,害得他差点儿黑化的张阳一家。
只是比起过去的意气风发,现在的张家三口明显要憔悴很多,身上穿的也换成了李府下人的服饰。
他们名义上是李府的客人,实际上就是没写卖身契的下人,什么脏活累活都干。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自然不愿,可现在却丝毫不敢反抗。
因此,被带到书房时,三人下意识弓起腰,显得十分卑微。
李员外斜眼看着他们,姿态有些傲慢,嘴上却是很客气,“三位在府上住得可还习惯?若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府上的下人。”
张夫人早就没了面对黎玥书时的优越感,点头哈腰的说道:“习惯习惯。我们在李府住着一切都好,多谢老爷关心。”
李员外很满意她的称呼,点了点头,“你们在府上住了这么久,答应我的事做得如何了?”
此话一出,张家三人都变了脸色,年纪最小的张阳更是吓得双腿发抖。
倒是张老爷稳重些,但依旧很紧张,“老爷,那两个黑衣人来时都蒙着面,我们根本都来不及看清楚,就直接被打晕了。等我们醒来时,张家就已经……”
在李员外越来越冰冷的目光下,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当初被那个叫黎玥书的村妇坑了三百两后,他就打算等阳儿彻底好了,再找那个女人算账。
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就有两个黑衣人半夜闯进张家,直接把张家所有财产全部偷走。
那两个黑衣人,在黎玥书闯进张家逼问沈易旻下落后,也出现过。
随后第二天,张家所有生意都出现问题,他们几乎是一夜之间倾家荡产。
不仅如此,那两个黑衣人还每晚都把阳儿扒光了,挂在他们夫妻俩的门上,不管请多少护卫都没用。
他们只能收拾仅剩的东西离开童木县,可即便是这样,不管他们想做点什么,都会受到各种阻挠。
张老爷也不傻,几乎瞬间猜到是跟那个黎玥书有关。
走投无路的三人只能以乞讨为生,但就在不久前,李府的人却找上他们,询问起了他们和黎玥书的过节。
为了抓住这个机会,他们将黑衣人的事说了出来,才有机会住进李府,不至于乞讨为生。
但进来容易,出去难。
几个月的颠沛流离,早就磨平了他们所有傲慢,加上李员外的手段,三人对李府就只剩惧怕了。
但李府收留他们的条件,却是要他们找出那两个黑衣人。
他们连那两个黑衣人的样子都没见过,压根儿不知道去哪儿找,只能硬着头皮留下。
如今李员外忽然问起,他们根本没办法交差!
眼看李员外的表情越来越沉,一直缩在父母身后的张阳好像脑子忽然灵光了一下,“只要我们见到那两个人,哪怕是个背影,我们也一定会认出来的。老爷,留下我们真的会有用的!”
李员外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三人。
大冷的天儿,三人也被吓得一身冷汗。
他们都见识过这个李员外的手段,要是被赶出李府,就算不至于丢命,也不仅仅是变回乞丐这么简单。
不知沉默了多久,就在三人几乎快站不稳时,李员外终于开口:“那这件事就麻烦你们了。”
张老爷连额头上的汗水都顾不上擦,“不麻烦不麻烦,能帮到老爷是我们的荣幸。”
李员外没说什么,放三人回去了。
他叫张家的人过来,只是想知道那两个黑衣人跟黎玥书是什么关系。
不过看他们的样子,恐怕也是一问三不知。
书房门被重新关上,李管家小心翼翼的来到李员外面前,“老爷,咱们还继续查那个黎玥书吗?”
李员外没接话,似乎在犹豫。
见此,李管家迟疑了一下,说道:“老爷,昨日知府大人派人传来消息,说徐老专门派人来问过上次的事儿是什么处理结果。”
李员外诧异,“除了传信,他还专门派了人来?”
李管家点头,“徐老是太子一党的人,他这么看重一个山野村妇,那黎玥书身上肯定有秘密。”
“咱们若能从她身上找到突破口对付太子一党,那便是头功一件!”
李员外心思一动,“查!多派点人去童木县,随时盯着徐老的人有没有联系黎玥书,并暗中调查那两个黑衣人的踪迹。”
“是。”李管家连忙应下。
……
李府书房发生的事儿没人知道,张家三人颤颤巍巍的回到房间后,才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看着满脸苍白的丈夫,张夫人再也控制不住眼泪,“真是没法儿活了,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那个姓李的……”
张老爷赶紧捂住她的嘴,一脸惊慌,“你不要命了?!”
张夫人就是发发闹骚,被这一吼瞬间回过神来,乖乖闭嘴。
但张老爷的气却被挑了起来,忍不住愤恨的瞪着张阳,“都是你这逆子!”
张阳下意识往张夫人身后躲,抬起的手臂正好露出一截淤青。
这些,都是张老爷想起过去满心不甘时的杰作。
张夫人虽然也怨儿子连累了自己,虽然偶尔会埋怨几句,但到底还是疼这个唯一的儿子,急忙替他挡住。
张阳一边躲着求饶,眼底却是一片阴沉。
凭什么他过得猪狗不如,那个沈易旻却能好吃好喝的求学?
他当初就是开个玩笑,沈易旻的报复未免也太狠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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