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本名叫秦易,生母是宫里的蓉妃娘娘,外祖是当年因通敌叛国被满门抄斩的郑家。”
沈易旻的语气很平静,但放在膝盖上的手却慢慢收紧。
饶是莫敛心里早有准备,听到沈易旻的话也是一愣。
难怪这段时间在王府书房里,易旻常常会看着有关郑家的记录发呆。
沈易旻深吸一口气,缓缓谈起了当年在郑家陪外祖父过生辰时,亲眼见到的桩桩件件,“那时的我虽得不到那个人的宠爱,却有爱我的母妃和外祖父……”
朦胧的月光下,似乎连夜色都透着悲凉。
灯笼里散发着微弱的烛光,最后在消逝的时间里,逐渐熄灭。
在灯笼灭掉的那一刻,沈易旻一直伪装的坚强忽然散掉,挺直的后背也慢慢弯了下去。
莫敛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却能清楚的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悲伤。
在长时间的沉默后,沈易旻再次开口:“明日,爹就会带我进宫,替郑家洗刷冤屈,替我恢复身份,我就……再也不能是沈易旻了。”
莫敛心头一震,似乎突然明白他这几日心绪不宁是为什么了。
“你为何不能是沈易旻了?”莫敛语气坚定地开口,“只要你还认这个身份,你就永远是我在童木县认识的那个沈易旻。”
沈易旻下意识转过头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在夜色中有些看不清楚。
莫敛也不需要看明白他的神色,坚定的表达自己的意思,“姑娘她一向尊重你们的意见,我也早已将你当成挚友,不管你做什么选择,你永远都是我们心中的那个沈易旻。”
他年纪虽不大,却足够聪明。
若易旻想要的只是替郑家洗刷冤屈,他就不会恢复自己皇子的身份。
沈易旻也是聪明人,听到这话便明白莫敛猜到了自己的想法。
他慢慢捏紧双手,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情绪,“阿敛,我想坐上那个位置。”
这种野心勃勃的话,即便是太子也不敢轻易说出口,但沈易旻的语气却满是坚定。
他说得很慢:“我想成为宸南国最顶端的那个人,保护所有我想保护的人。”
“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亲眼看着外祖父死在自己面前的画面,也不想带着无尽的思念,和母妃分别这么多年。”
莫敛静静坐在一旁,心里却因他的话掀起滔天巨浪。
不知过了多久,莫敛忽然一声轻笑,“呵,易旻好志向!”
他站了起来,迎着月光面向沈易旻,身上像是镀了一层光。
“易旻,纵使前路刀山火海,我都陪你一起闯。”
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考取功名,让娘过上好日子。
如今娘跟着姑娘,后半辈子便有了保障,他自然愿意跟着易旻这个至交好友去闯一闯!
莫敛的语气很平静,没有慷慨激昂的宣誓,却沉重得仿佛每一个字都砸在沈易旻的心上。
看着眼前的挚友,沈易旻连日来的焦虑似乎在这一刻忽然消散。
他从童木县来到重州时,就不是一个人了。
他身后有兄弟,有朋友,有那个掏心掏肺对他们好的后娘,还有在冷宫等着他的母妃,他并不是一个人在斗争。
这一刻,沈易旻仿佛有了无尽的斗志和动力。
他也站起来,面对着莫敛,“好,若我登得高位,你便做我的首辅,咱们一起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年少的承诺,往往比那些用生命起誓的诺言更加真诚纯粹,也更加深刻。
人生在世,知己难求。
但他们很幸运,在年少最狼狈的时候,结识了一生最好的朋友。
两个孩子不知道的是,他们的一言一行,不消半刻便传入了秦墨渊的耳中。
听到沈易旻的话,秦墨渊却并未感到意外。
若发生了当年的事,那孩子只想让自己帮郑家洗刷冤屈,却没有主动承担责任的血性,他这些年也不会一直暗中培养他。
何况当年离开重州时,他从那孩子眼中看到了不甘和怨恨,就猜到再回重州,他必定会去争夺那个位置。
只是希望在这个过程中,他不要丢掉自己的本心。
秦墨渊见过太多在追逐权力的途中忘记初心的人,他不希望阿旻也成为其中一员。
那样,阿书会难过的。
……
次日一早,秦墨渊便带着沈易旻坐上了马车。
这也是自他们来到重州后,王府的大门第一次打开。
黎玥书和莫敛站在门口相送。
他们都知道这两人是要去做什么,虽一字未说,但四目相对的鼓励却尽在不言中。
马车慢慢往宸南国的权力最高处驶去。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沈易旻坐在马车上还是感到一阵紧张。
但他知道,既然决定了要去抢那个位置,今日便是他要打的第一仗,也是最重要的一仗。
沈易旻慢慢调整呼吸,情绪稳定下来。
秦墨渊一直观察着他的反应,见他很快就恢复了往日温柔的模样,眼底浮现出一丝赞赏。
马车缓缓驶进皇宫,顶上悬挂的摄政王府牌子张扬醒目,路过的所有人都不自觉回避到一旁。
凡入宫者,皆需下马行走,不得带利刃兵器。
但整个宸南国,唯有摄政王秦墨渊是例外。
摄政王府的马车,一路驶到朝堂门外。
下马车前,秦墨渊看了沈易旻一眼,后者回以坚定的点头。
就这样,失踪多年的摄政王忽然回到朝堂,还带回早已死去的皇子秦易,为当年通敌叛国的郑家平反,直接在朝堂掀起阵阵风浪。
这个早朝,整整持续了三个时辰,最终还是以皇帝下旨为郑家昭雪、恢复秦易皇子身份、放出冷宫的蓉妃结束。
走出朝堂,看着高耸的城墙围住的天空,沈易旻微微红了眼眶。
外祖父,您曾让子旻一定要逃出重州这个牢笼,但子旻还是回来了,您会不会生气?
您肯定会生气的,可子旻不想一直生活在别人的羽翼之下,子旻也有自己想保护的人。
身后的秦墨渊看着他的神情,有些心疼发生在这孩子身上的事情。
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沈易旻的肩膀,虽然有些残忍,但有些话还是得说:“既然选了这条路,再多苦都得咽下去,本王能帮你的不会太多。”
以他的身份,若是插手皇子之间的斗争,怕是整个宸南国都会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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