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府那边安安静静,张府一个个忙得四脚朝天。
张大千躺床上疼得直打滚,江湖郎中,宫里御医,能请得动的都请来了。
长宁郡主在外间,听着儿子痛苦哀嚎声,急得团团转。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位进去的王御医,走了出来。
长宁郡主赶紧凑过去,“我儿怎么样了?”
王御医神色凝重地对长宁郡主行了一礼。
“启禀长宁郡主,贵公子的手脚是保不住了,老夫只能尽力止血,保住贵公子性命。”
长宁郡主一听就急了,“千儿是武将,手脚都保不住,那这辈子岂不是废了?你不是太医院御医吗,你倒是救救他啊。”
指着王御医,“我告诉你,千儿的祖母可是圣上的乳母,镇远将军独子,千儿若是有什么闪失,我不会放过你的。”
王御医低头听长宁郡主发了一会的疯,也不接茬,本着医者仁心,劝说。
“郡主娘娘您快拿主意吧,贵公子的伤情耽误下去,恐失血过多,伤及性命,再耽搁一会,华佗在世,也性命难保。”
话音落地,咒骂御医的话堵了回去。长宁郡主脸色惨白,跌坐在椅子里,像是失了魂的鹌鹑,丧眉丧眼的。
求助地看向王御医,“将军还没回来,我,我做不了主啊。”
眼瞅着里间哀嚎声越来越弱,王御医急得直跺脚,瞧着长宁郡主关键时刻不拿事的样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老夫告退!”
“等等!”
长宁郡主抓住王御医,“刚才是我,我一时心急,你快救救我儿性命,手脚不要了。”
王御医赶紧带着徒弟到里间。很快传来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长宁郡主眼泪噼里啪啦地掉,像是想起什么,咬牙切齿,千儿的手脚不能就这么白白地没了。
转身吩咐下人,“准备马车,多铺几层褥子,等王御医给千儿包扎完,我们出城去迎将军,把老夫人也带上。”
隔天,天还蒙蒙亮,林婉兮心里憋着事,睡不着了。
无意识地伸着胳膊,朝枕边摸了一把,空空的,枕头冰凉,连点余温都没有。
昨晚萧逸尘明明是睡在她身边的。
林婉兮猛然坐起身,茫然看着身边空空如也的床褥。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连鞋都顾不上穿,跳下床。
“夫君?”
无人回应,萦绕在头顶的恐慌情绪愈发强烈,林婉兮高声又喊了一句。
“萧逸尘?”
门板吱嘎一声打开,青黛端着木盆走了进来,“少夫人醒了,奴婢伺候您净脸。”
青黛低着头,视线明显回避着她,一看就是有事瞒着她。
林婉兮站在床边,“小公爷呢?”
青黛洗着巾帕的手顿了一下,没回答她的话,继续低头摆弄手里巾帕。
林婉兮心里着急,厉着声音,又问了一遍。
“问你话呢,小公爷呢?”
青黛再也忍不住了,鼻尖一酸,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流了下来,“扑通”跪在林婉兮面前。
“少夫人,小公爷昨晚就走了,这会估计已经在北城门三十里外,迎接镇国将军了,听说平宁郡主带着张大千也去了,要让咱们小公爷血债血偿,您快去救救小公爷吧。”
血债血偿。
要断了萧逸尘的手脚吗?
昨晚萧逸尘明明告她未时出城迎接,眼下申时未到,这人便自顾离去。
萧逸尘骗了她。
明明说好的一起面去,萧逸尘居然不带她。
林婉兮感觉心里堵了一块沾水的棉花,上不去,下不来。
顾不上梳洗打扮,林婉兮套了一件外衣,直奔松鹤堂。
萧老夫人是圣上亲姑母,又是护短的,不至于见死不救。
可惜事与愿违,到了松鹤堂言明来意,她连萧老夫人的面都没见到。
常嬷嬷拦在门口,苦口婆心劝说,“少夫人您快回去吧,不是老夫人不愿意管小公爷。实不相瞒老夫人昨夜连夜进宫见了圣上。”
林婉兮追问,“圣上怎么说?”
常嬷嬷面露难色,“少夫人还是安心在府里住着吧。”
常嬷嬷没明说,林婉兮瞧着她那沉重的表情也猜了一个大概。
萧老夫人和皇上也有办不成的事。
萧逸尘是因为她,才伤了张大千,让她如何能安下心?
不欲在这浪费时间,林婉兮自己去马房要了一匹快马,直奔城北三十里外驿站。
松鹤堂内,萧老夫人跪在观音像前,手里捻动佛珠,闭着眼睛念佛经。
常嬷嬷小声关切,“老夫人,您身子骨还没好利索,念一会经文就起来吧。”
萧老夫人睁开眼睛,“逸尘媳妇回去了?”
“去马房要了一匹马,朝北走了,一大早的非要进来,我瞧着都快急哭了。”
萧老夫人长长叹了一口气,“那丫头能真心待逸尘,也不枉逸尘为她冲冠一怒,扶我起来。”
常嬷嬷扶起萧老夫人,“也不知道小公爷能不能熬过这一劫。”
“张祥仁大破瓦剌,他若是执意追究逸尘伤了张大千的事,国事体大,皇上为安抚军心,必定会给张祥仁一个说法,逸尘这次要吃些苦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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