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显然有些失望，林川一句话把他给干沉默了。
他现在感觉对不起自己的那些兄弟们。
他们这一批退伍的战友，大多数没有很高的文化，所以退伍回到家，一些人外出打工去了，还有一些人早早地结婚生子，然后就在本地干一些下力气的活维持生计。
因为金鑫给徐天他们的工资不低，逢年过节还有补助，况且在金鑫的明示下，徐天就张罗着把那些老弟兄们召集过来。
他的本意是带领这些弟兄们在城里干上几年，攒钱付个房子的首付，然后就可以把老婆孩子接进城里了！
然而现在……
他们这群人莫名其妙地就成了黑社会？
徐天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下定了决心。
“林川兄弟，我说！我全部都说！你能帮我们开罪吗？”
林川想了想，徐天这些人身手不凡，自己以后或许能用得上。
于是便郑重地说道：
“我需要听到事情的全貌才能做判断！所有的细节！”
徐天从卫生间的夹缝里摸出了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后，便将他们这群人是怎么来城里的，后来又是怎么到金鑫公司的，全部都讲给了林川。
原来徐天他们这群人，名义上还真不是金鑫的手下！
他们只是欣欣公司楼盘销售部外包物业的保安。
也就是说徐天等人只是物业公司的人，服务地点在欣欣公司的销售部。
徐天他们出于对金鑫的感激，即便当初警方询问的时候，他们也没把金鑫供出来，反而是把那些事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由于警方掌握的证据最终都是指向徐天，即便是这些事件的受益人是金鑫，但是因为证据链的缺失，他们却始终对于金鑫无可奈何。
从徐天的嘴里，林川听到了金鑫他们是怎么运作的。
就比如许多小公司承包了金鑫手里的房地产项目，但是金鑫却不给他们结账，而且有徐天这些人虎视眈眈地立在那，要账的人根本就不敢来！
又比如徐天等人在金鑫的授意下，去对手房地产公司静坐闹事，迫于徐天等人的威名，这些公司只能放弃手中的项目，以远低于市场价让给欣欣房地产公司。
然而这些事从表面上来看，和金鑫扯不上一毛钱的关系，都是那些公司自愿的。
林川听完了徐天的叙述，立刻就明白了全案的症结所在。
警方无法证明徐天等人和金鑫的关系！
也就无法调查欣欣房地产公司！
又是金鑫！
林川心中不禁冷哼一声。
自己进来这件事，恐怕也和他脱不开关系！
徐天这群人本质上并不坏，只是江湖气息有些重，更多的是被金鑫利用了。
“说实在的，你们被人利用了！”
“虽然认定你们是黑社会有些牵强，但是你们这种形式已经有了黑社会的一些特征，即便认定不上涉黑，以现在的证据来看，涉恶肯定是跑不了得了！”
林川冷静地分析道。
“这……这……林兄弟，我们的确有错！”
“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人都是一些粗人，吃了没文化的亏！”
“我本想着带着这帮弟兄，能在城里找个安逸的工作，没……没想到竟然触犯了法律！”
“唉！我现在真是后悔！”
“早知如此，还不如老老实实地打工呢！”
林川想了想便同徐天说了自己的办法。
几分钟后，徐天有些失望。
“林兄弟，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岂不是都成了叛徒？”
“叛徒？”
林川淡淡一笑：“你们只是帮助警方揪出了真正的罪犯，怎么能是叛徒呢？”
“如果你们把这些事扛下来，表面上是对老板的忠诚，但是这背后你又耽误了多少家庭？”
林川后面的话越说越严厉，让徐天不禁心中一震。
同时也打消了他心里的最后一丝包袱。
“明天你们所有人都要咬死说背后是金鑫指使的！”
“记住，要所有人都这么说！只要你们当庭说法一致，合议庭会宣布暂时休庭，然后让检方补充侦查。”
“可是如果到时候查不到金老板怎么办？”
“你放心，你们这么做只是给警方一个由头，否则他们怎么贸然去查欣欣公司？”
“而且我保证，只要他们去查，肯定会有收获的！”
“一旦查证了幕后主使，你们充其量也就算是扰乱社会秩序！量刑可以压在三年以下！”
“三、三年以下！”
徐天一听三年以下，手中的烟蒂甚至都有些拿不稳！
这已经远远地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期！
本来想着按照二十年判的话，出来时他们都快五十岁了！
没想到事情竟然真的有转机！
三年！
如果算上在看守所的这半年，也就是说再有两年半就能出来了？
我坤哥也就练习时长两年半吧！（小黑子，勿喷！）
岂料林川有些遗憾地说道，“唉！不过可惜呀！我现在也在这里！”
“否则的话帮你调取一些更加有利的证据！到时候以聚众闹事认定也不是不可能！”
“聚众闹事？”徐天疑惑道。
他不懂法律，自然不知道扰乱社会秩序和聚众闹事的区别。
“如果认定是聚众闹事的话，那么就只需要治安处罚就行了！”
徐天睁大了眼睛，“也就是说，我们只需要交点罚款不用判刑？”
林川点了点头。
徐天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林川的衣服道：
“林兄弟！这……这都是真的吗？”
他简直太激动了，注意到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不妥，徐天赶紧向林川道歉。
林川摆了摆手。
“这只是依据你的叙述进行的分析，具体我没有看到卷宗和证据，如果你的话没有任何隐瞒的话，那么这件案子大概会如此！”
“可惜我现在也在这里，没办法帮你们！”
“林兄弟，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林川点了点头，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
其实徐天在看守所的这段时间，心里也是非常纠结。
毕竟吃着人家的饭又砸了人家的锅，这样做很不仗义。
为了心底的那点感激，他们自愿为金鑫背锅，然而害的可是这么多家庭！
他的这帮弟兄，有许多已经结婚生子，他们被牵扯进来冤不冤？
林川掐灭了手中的烟蒂，“讲义气没有错！但是你的这帮弟兄的父母子女，他们就活该成为劳改犯的家属吗？”
此话一出，犹如醍醐灌顶。
徐天怔怔地坐在那里失神。
“不行了，我是熬不了一点了！”
林川说着便打了个哈欠，站起身准备去大通铺上睡觉了。
徐天没有说话，只不过他的身体有些微微发抖。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他叫醒了手下的那个瘦子。
“你现在立刻去通知其他号里面咱们的人，明天开庭的时候这么说……”
……
第二天上午，徐天等人被法警带走开庭。
林川在点完名后，又津津有味地翻看着这两本法律入门书籍。
就在这时，看管警察突然在监室门口喊道：
“林川，赶快收拾你的东西，你被保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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