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这般羞辱于我!”廖亚先听狄秋这么说,气得满脸通红,额头青筋暴涨,手底下捏着那断烟杆,攥得“嘎吱”作响。
但即便廖亚先再怎么不悦意,落到如此境地也是他咎由自取。狄秋踏前一步道:“你答应还是不答应?我不过想图个清静,你却偏偏死缠着不放,这般与你讲条件已经是客气了。若是还敢动歪脑筋,那我自然还有别的法子教你好看。”
廖亚先气得浑身颤抖,想他百丈木纵横江湖数十年,如今竟然栽在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手里,这口气如何咽的下去。但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自己败便败了,好在这里四下无人,只有狄秋他们看见了。若是自己不服软,说不准狄秋还真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今儿个便就认了!”廖亚先抛下手中的烟杆,爬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走了。
众人目送他远去的方向,吕杏儿不由地担忧道:“狄大哥,你说他真的会信守诺言吗?要是我们之后北上的行程受阻那可不太好。”
“这老头说来还是十分好面子的,他一个人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如今输在我这一个后辈手上,自然心中是千不服万不服。”狄秋道,“不过他要是聪明的话,就该老老实实地回去,再不来寻我们的麻烦。否则,之后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狄秋跨上马背,几人又继续上路。方才廖亚先说出“雷火石”三个字的时候,几个人都听在了耳中。这雷火石的大名他们也是知晓的,却不知狄秋什么时候与这样神物系在了一起。
宁勋几次三番想要开口去问,又觉得不太合适。但心里的好奇,却让他抓心挠肝。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狄大哥,刚才那个老头说的雷火石是怎么一回事?”
狄秋听宁勋好奇,面色沉了下去。这雷火石一事,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能带到自己的坟墓之中,此生不再提起。这样东西不现世还好,这一被人知道,无数人都蜂拥而至要来争夺。
前去参加所谓英雄大会的各路豪杰,个个自称名门正派,一听到自己知道这雷火石的下落,便都露出了真面目。就连王洛生这厮,一直以来满嘴的仁义道德,也是遏制不住心中的贪婪,费尽心思想要取得这雷火石,最后还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宁勋,你当真想听吗?”狄秋郑重地说,“我与这雷火石的渊源,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但若你真的想知道,我便说与你听。”
“狄大哥,你若有难言之隐,那便罢了。我也是一时好奇,其实知与不知我也没那么在意的。”宁勋倒是知情识趣,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其实也没有什么所谓的难言之隐,只是你也知道这雷火石的来历。”狄秋叹了一口气说,“江湖上谁人不想取得这雷火石,为自己的门派或者他们自己谋取利益呢?一旦有人知道,你有雷火石的下落,就算是天涯海角,他也会死追着你不放。刚才那个老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算来我离开晋州城到现在也有一个月之久了,却在我们刚离开芙蓉镇的时候就跟了上来,想必他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对这雷火石的执念。”
“刚离开芙蓉镇就追上来?我怎么不知道!”宁勋惊讶道。
“你怎么能和狄大哥比,你没瞧见刚刚狄大哥把那老头打得满地找牙吗?这样的小喽啰跟踪在我们身后,他当然知道了。”吕杏儿道。
“哈哈哈……”狄秋笑道,“喽啰倒不至于,这廖亚先还是颇有本领的。只是他那武器之前被人毁了,使不出看家本事,所以我才能轻易取胜。若是真的硬碰硬,我看还是要费上一些周折。”他说得谦虚,但却也没说自己会败,只是说要费些周折。
又接着道:“他跟踪在身后我其实早已经察觉到,不过当时我们才刚出芙蓉镇,若是在那里与他缠斗起来,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才假装不知,等着他耐不住性子主动出手。”
“可要是他一直都不出手呢?”宁勋问。
“那便只能我出手了。”狄秋道,“方才经过的那片竹林人烟稀少,我心中思忖着,若他还迟迟不动手,我也要在那里冲他动手了。”
宁勋听了狄秋的解释,信服地点了点头,接着又问了一个问题:“方才那老头说你练了少林的金钟罩,这可是真的吗?”
“对对对,这我也是我想问的。”吕杏儿也起了兴致,“怪不得你恢复伤势如此之快,梁伯还说你是一个试毒的上好器皿,原来是练了这种武功啊。”
狄秋见二人都信以为真,不由地大笑道:“那不过是诓他的,我何曾去过什么少林,练过什么金钟罩的功夫。倘若真的练了,以我这年纪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只不过我有家传的武学护体,这身上要穴都经过真气洗礼坚若磐石。廖亚先的功夫主要是以打穴为主,所以刚好奈何我不得。也算是瞎猫碰见了死耗子,凑巧罢了。”
话说回头,那廖亚先一路狼狈地跑回芙蓉镇,这心头还是突突地跳个不停。一方面,是败在狄秋手中的耻辱感久久消散不去,另一方面则是狄秋这短短时间内的变化让他感觉到无比的吃惊。
虽说狄秋有金钟罩在身,自己的打穴功夫奈何不了他,但瞧狄秋那毫无章法的一通乱打,这金钟罩多半是没练多久。
可既然没练多久,竟然就将自己这几十年的老江湖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岂不是荒唐!除非,是狄秋是因为有那雷火石的帮助,这习武的速度才能做到这一日千里。
想到这里,廖亚先对雷火石的贪念愈加炽烈。心中下定决心,无论用什么办法也一定要将这雷火石夺到手上不可。
来到芙蓉镇外,廖亚先已经错过了碧云宗还有长川派他们入城的时候。不过这时狄秋已经不在这芙蓉镇,他也不用害怕镇上有什么埋伏,于是坦然进到镇上。
才刚入得城中,廖亚先便看见百姓夹道而立议论个不休,似方才发生了什么大事。廖亚先立在一旁细细一听,原来是碧云宗与长川派已经进来了。只是不知其中言北辰有没有跟来,若是跟来自己迟早还要将他除去。
廖亚先急忙拉住一个小孩问道:“孩子,刚才进城的那两堆人现在都往哪儿去了?”
小孩奶声奶气地答道:“都去了府衙里头。”
府衙?廖亚先心中一奇,这狄秋虽走但那李清知不是还在这芙蓉镇吗,这群蠢货该不会想着直接上门去要人吧?
廖亚先既然已经知道了狄秋的下落,倒也是不慌不忙,又问:“孩子,你可知那府衙在哪里吗?”
“沿着西大街一直走就到了。”孩子给廖亚先指了路后,正想离去。却见廖亚先又拦下小孩追问道:“你可知道这芙蓉镇为何不封城了?”
“因为坏人被抓住杀掉了呀。”
“坏人?谁是坏人?”廖亚先不解。
“骗人的就是坏人,给我们吃果脯,请我们看皮影戏的就是好人呀。”说完这话小孩一蹦一跳地跑远了。
廖亚先听得一头雾水,想着难不成这孩子口中说的坏人就是那李清知?若非如此,这城门也不会洞开。看样子这封城的时间里,这芙蓉镇怕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还需得跟去府衙瞧一瞧才行。
廖亚先沿着西大街一路寻了过去,顺利找到了府衙,只是这府衙门前却连一个衙役也没有,大门洞开着,府衙的匾额也已经被拆下丢在一旁。
这一下廖亚先才明白那小孩说的坏人竟然就是李清知,可那给果脯,请看戏的好人又是谁呢?
廖亚先透过门缝向里头看去,只见碧云宗与长川派的人在里头四处奔忙,反复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他心道:这群傻子,难不成还以为狄秋会把雷火石藏在这里不成?
这时,一名碧云宗的徒弟冲周明礼道:“掌门,府衙里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人也没有一个。”
“知道了……”周明礼倒是不觉得意外,回头冲孙言重道,“孙先生,看样子狄秋已经离开这芙蓉镇了,而那李清知也不知所踪,看来我们我们这遭是白跑一趟了。”
“这狄秋故意杀人挑衅,难道不是为了与我们为敌吗?怎么我们追上门的时候,他人倒是先逃之夭夭了。”冰穗在一旁怒道。
“哼,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便追到天涯海角。”孙言重道,“我非要让他以命抵命!”
廖亚先心道:这些人一个个的都还被蒙在鼓里,倒不如点明一二,好再做我的牛马。
于是,廖亚先推了门进去,大声道:“诸位别来无恙?”
孙言重与周明礼看见廖亚先怔了一怔,但即刻恢复了正常。他们知道廖亚先对这雷火石也是虎视眈眈,不会那么容易放弃,追来这芙蓉镇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只是没有想到,他们前脚刚到没多久,他后脚就已经追来。
“廖老先生,你老来晚了,这里可连一只老鼠都找不到。”周明礼道。
廖亚先微微一笑:“是吗?倒是在我意料之中。”
“什么意料之中,你不也说过,狄秋杀我徒儿就是为了挑衅于我吗?说他那样有恃无恐,定是早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等我到来。”孙言重道,“可你现在瞧瞧,这芙蓉镇哪里来的天罗地网?又哪有什么埋伏陷阱?却连他狄秋的人影都不见了!”
“孙先生别急,狄秋这小子鬼得很。他既然可以在那群土匪的手中两次脱身,就已经可见一斑。”廖亚先道,“虽然我们没有在这里发现他的踪影,但是至少得到了一个信息。”
“信息,什么信息?”
“李清知与狄秋闹翻,而且已经被杀掉了。”廖亚先道。
周明礼不信地看向廖亚先道:“你说狄秋杀了李清知?证据呢?只有这李清知的帮助,他才可以安然无恙地待在这芙蓉镇,有什么理由要杀他?”
“理由倒是容易想。”廖亚先道,“换做谁都不愿意在这一个地方窝上一辈子,李清知既然愿意为狄秋提供庇护,那肯定是建立在互利互惠的基础上。可现在的情况你也看见了,这生意多半是没有谈拢。所以,狄秋才不得不杀了李清知,好远走高飞。”
周明礼与孙言重听了这话,细细一想觉得也颇有几分道理,可这都只不过是廖亚先的猜测而已,却难算得了数。
“廖老先生想得倒是不错,只是毕竟没有亲眼看见,这李清知若是死了那尸首又在哪……”
“这我倒是没看见,可这芙蓉镇上的百姓都看见了。”孙言重话还没说完,廖亚先便打断道,“刚才我在外头问了一个小孩,便是他说这镇上的坏人被杀了。这坏人多半就是这李清知无疑,若不然这城门也不会洞开。你们想要知道尸首在哪儿,再找人一问便知。”
“竟然有这事!”孙言重与周明礼都是大惊,他们先到一步忘了去搜集信息,只顾着一头扎进这府衙搜人,却被廖亚先给探得了这么多的消息是在是失策。
廖亚先默默点头道:“诸位,何不去瞧瞧那李清知的尸体,说不定另有发现呢?”
“廖老先生说的对,我们去看一看李清知的尸体再说,说不定真的有所发现。”孙言重道。
“那便去好了。”周明礼也同意道。
两人做出决定后,便带着门人离开了府衙。
这李爵自死了之后便被芙蓉镇的居民悬吊在北门附近,供所有经过的人唾骂抛污,倒也不难寻找。孙言重与周明礼很快就问到了尸体的位置带人赶来。
那席守义跟在冰穗身后,一看见那尸体,先是震惊,紧接着便大喜道:“死了,真的死了!我弟弟他们有救了!”
孙言重听他这么说,便知这悬在上面的尸体就是李清知本人无疑了。手中一招,一枚衔尾钉掷出打向那绳子中央将其打断。李爵的尸体顿时从空中坠落摔在地上,惊得过路的百姓尖叫起来。
周明礼赶紧走上前查看,只见李清知死了已经有些时辰了,但身上与脸上到处都是淤青,却看不出何处是致命的伤痕。
“瞧他这副模样,该是百姓殴打所致。却不知狄秋用的什么法子将他制服的,这府衙的衙役难道都是吃素的吗?”孙言重皱着眉头道。
廖亚先趁机说道:“那狄秋有雷火石相助,恐怕这武功已经非同小可,这李清知的爪牙岂是他的对手。”
话说到这里,听的人不由地心中焦躁。要真廖亚先所说,狄秋的武功已经突飞猛进,那他们越迟找到他,那夺去这雷火石的困难就会越大。
“等等,这是什么?”周明礼忽然指着李爵脖子上一条细入发丝般的粉色痕迹道。
孙言重捂着鼻子凑近看了看,接着取出峨眉刺,将那粉色痕迹一挑,却见李爵的肌肤上现出一道深入骨髓的伤痕。
“这……”见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尤其是一旁的廖亚先。毫无疑问这一致命之伤,乃一剑封喉。恐怕当时李爵死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当世之人,能有此剑法的,恐怕不出五人。”孙言重沉重地说道。
而周明礼却比孙言重更绝望,直言道:“怕是不出三人也有可能……难不成连剑圣他老人家也参与到了其中?”
廖亚先也觉难以置信,狄秋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不仅练会了金钟罩这样的功夫,还掌握了如此可怕的剑法,难道那雷火石竟真的如此神奇吗?
廖亚先也顾不得尸臭,伸手上扒开那伤口,想要一探究竟。却看到,那伤口自左向右,孙言重挑开的正是最右边,也是最深的一处,而越往左边那伤口就越浅。
“这不是剑伤。”廖亚先道。
“这分明就是剑伤,除了剑以外又有什么武器可以做到如此呢?”孙言重道。
却见廖亚先从李爵的伤口处取出一枚钢针道:“这才是当时杀他用的武器。”
“针!”周明礼惊道。这针除了淬毒做为暗器外,他还没见过有人用来做为武器杀人的。也从未见过,一枚钢针可以造成这样的伤口。
“这一针划过深入骨髓,取人性命却未弯折,可见杀人之人,内力极强。只是这钢针留在了伤口之内没有取出,应当是杀人之时时间紧迫所致。”狄秋这厮自称是芙蓉剑派,我们却从未见他使过一招半式,说不定这就是他们芙蓉剑派的武功。
听了廖亚先的分析,众人心中一寒。皆没想到,狄秋这小子看似毫不起眼,却有这般武功。想不通,当初在晋州城王洛生的府邸,为何不出一招。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大笑:“我说了,不要小看这雷火石的神奇之处。只要得到这雷火石,那不管是钢针也好,绣花针也罢,都能成为杀人的利器。现在,你们还决定要与狄秋作对吗?”
众人回头一看,身后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金门三侠之一的钱金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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