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姑娘她带着狄大哥走了……”宁勋呆立在原地,实在不敢想象吕杏儿会做出如此决定。
云眠霞更是急躁道:“她昨日还说狄秋受伤不能走动,怎么就偷偷带着人跑了呢?”云眠霞还惦记着碧云宗那伙人,这下狄秋一走,那打架的事情可就没着落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狄大哥现在人被带走,那三天后碧云宗的人寻上门来,我们可抵挡不了。”席明智慌张道。
宁勋听了这话,忍不住白了席明智一眼:“现在你还考虑自己?狄大哥与吕姑娘两人孤身上路,一人伤重,一人力弱,要是遇上敌人那可是九死一生!”
席明智缩了缩脖子,也觉得是自己失言了。
“勋儿,我们现在去追应该还来得及,就算吕姑娘带狄秋走了,去的应该还是北方。狄秋有伤在身行动不便,应该走不快,我们赶紧去追,说不定还能追上。”宁俊涛道。
正当众人都在想着要立刻去追两人之际,了生大师却忽然发话:“诸位檀越,此番若贸贸然前去追人只怕不妥。碧云宗的人很有可能已经安插了眼线在这附近,只要你们一动身,就会有人跟在你们身后。”
众人听了都是一惊,只有云眠霞兴奋道:“了生大师说的可是真的?这样一来那可太好了,我这藏云剑正等着他们呢!”
看着云眠霞笑容满面,除了了生大师和茶花以外都是皱眉。他们看云眠霞年纪轻轻,一副天真不识事故的模样,真不知是谁给她的勇气,敢说出这样的话来。要知道几天以后。他们要对付的可是一整个碧云宗。
了生大师听了云眠霞的话,沉声道:“女檀越若要随他们一同去追狄檀越,也不是不可以,但若是在路上与人纠缠贪斗,只怕最后非但追不上狄檀越,还会累及他们的性命。”
云眠霞见了生大师正好说中了她的心思,顿时脸上一红,口中喃喃道:“我也不是只晓得打架的……”
了生大师愁眉不展,招来茶花道:“茶花,你随众檀越下山去吧,从今日起你便不再是我的徒弟。”
了生大师此话说得轻描淡写,可听在茶花的耳中却如同惊雷响彻。她颤声道:“师父,我……”
“无需多言,我本是代佛祖收留于你。便是你不在我门中,以你的修行成果也已经足以皈依佛门,来日你便寻其他寺宇安身吧。正所谓心中有佛,处处皆寺庙。狄檀越与吕檀越下山以后很可能已经被人盯上,再晚一会儿只怕事情有变,你即刻上路去吧。”了生大师笃定道。
众人怎么都没想到,昨日了生大师可是怎么都不愿意让茶花插手的,今日怎么忽地改变了主意?甚至为了让茶花答应下山去,不惜将她逐出师门。
“了生大师,其实不当做到这样的地步,其实……”宁勋忙要出言相劝。
“檀越莫要多言了,有些事本就注定,非老衲与诸位可以改变的。”
一言已毕,只更添宁勋纳闷,了生大师见呀满怀疑虑,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却淡淡笑道:“诸位看来皆与佛无……”
“等等……”宁俊涛忽然拉住了了生大师的袖子,双目阴沉地看着他,“了生大师,你真当如此吗?”
了生大师与宁俊涛对视一眼,只见宁俊涛的眼睛缓缓低了下去。此间,却是无声胜有声。了生大师点了下头,从怀中取出一柄剃刀,放入宁俊涛的手中道:“茶花功德已满,只是尚未行剃度之礼,此事还烦由檀越代劳了。”
宁俊涛默不作声,接过那柄剃刀,手中已经颤抖得十分厉害。他不由地看向茶花,只见茶花泪流满面,不住地抖动着身子。
其他人都是大眼瞪小眼,不知这三人在做什么。最后,还是宁勋道:“既然有茶花姑娘为我们保驾护航,那定万无一失了,我们快启程吧!”
云眠霞不悦地推了一下宁勋道:“你怎么不提我一嘴呢?我难道就帮不上忙了吗?”
了生大师朝着大殿的方向一指:“那便是下山的方向,诸位快去吧。云檀越,未来若见到尊师,烦请替老衲带一句话给他。”
“什么话?了生大师只管说罢。”
“明镜以无染,得求方寸间。天地若规尺,天涯比邻宽。云檀越,望谨记。”了生大师款款道。
云眠霞默默念了两遍,赶紧记下了。心中试着揣度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想了一番却横竖想不明白。不过好在了生大师与师父是故交,那师父肯定明白是什么意思,只要自己传达到,那便是了。
“了生大师,晚辈记下了,那我们事不宜迟就赶紧上路吧?”云眠霞催促道。
了生大师双手合十,道:“诸位去吧,老衲这就不远送了。”
一旁的宁勋早就已经等得心焦如焚,好不容易听了生大师交代完,手中一抱拳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身后跟着便是云眠霞与席守义,只有茶花与宁俊涛三步一顿,五步一停,心中不舍想要再回头去看,但却又怕这一回头自己就不愿走了。
了生大师叹道:“回头便是不回头,你们且去吧。”
话音一落,两人终于狠下心来,提足也奔了出去,追上了宁勋他们。
就在五人下得山后,那山腰林间紧接着便有一道人影闪过。正如了生大师所说,碧云宗确实在此处安插了眼线。见到茶花也在人群之中,那人眼中闪过一丝疑虑,紧接着便也下了山去,找同门师兄弟会和去了。
宁勋五人行在路上,很快便到了镇边,云眠霞为快些赶上狄秋他们,不得不买下三匹马来。云眠霞与茶花一乘,宁勋父子与席明智各自一乘。
这马本就有快有慢,再者这席明智是独身一人,自然要比两人要快上许多。自是这一路而来,队伍一前两后,走走停停,既要考虑宁俊涛的体力,又要担心席明智跑得太快后面跟他不上。所以,一行五人的速度算不上很快。
跑了两个多时辰后,宁勋忍不住发起牢骚道:“早知道就该买五匹马,就不用这般掣肘了。”
云眠霞听了气道:“这马儿可贵得紧,你若是两人骑得不惯,方才就该出些钱,多买下两匹。现在都跑出这么远了,还说个什么劲?”
宁勋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他也是第一处出来闯荡江湖,哪里明白那么多。再说,他与父亲把仅有的那一颗宝石都给了娄掌柜的遗孀,身上现在可是一个大子都没有了,哪里还有钱去买马匹呢?
宁俊涛一路上没说半句话,宁勋在前面拉着缰绳,也顾及不到身后的父亲。只是尽力让马匹走得稳当一些减少颠簸,好让他不那么吃力。但见父亲太久没有说话,宁勋也感到有些奇怪。便问道:“爹,你可还挺得住吗?要不要歇一歇?”
宁俊涛只是沉默。
“爹?”
“啊?”宁俊涛总算回过神来,恍惚地回答道。
“爹,你这是怎么了?”宁勋关切地问道,“自从离了浮云寺,你就像失了魂一样。”
“没……没什么,我还挺得住,我们只管赶路便是了。”宁俊涛道。
宁勋听了,心中很不是滋味,自当父亲是在强行支撑。于是行了不久到得一处茶肆,宁勋便提议道:“我们已经行了很久,先停下来喝口茶解解渴再继续上路吧。”
云眠霞抬头一看日头,心道:确实是该停下来吃些干粮补充些体力了。虽然已经过了处暑,但天气还是热得紧。再这样不要命地骑马狠追,就算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
于是道:“那好,我们先补充一下水,然后吃点东西果腹,也正好停下来和人打听打听狄秋和吕姑娘的下落。免得我们盲目追赶,到时候寻错了方向。”
众人听罢,便下了马进到茶肆里头。席明智牵了马匹去吃草料,云眠霞便向那茶肆的老板打听起狄秋与吕杏儿的下落来。
他们一路往北,也只有遇见这间茶肆,狄秋与吕杏儿要是北上非得经过这里不可。倘若他们没有追错方向,那这茶肆老板一定见过狄秋两人。
果不其然,茶肆老板一听云眠霞问起一个身穿红衣服的女子,与一个黑衣素裹的受伤男人,他立刻就有说自己有印象。
云眠霞心中一喜,暗道自己没有追错了方向。于是又问:“他们两人是徒步,还是骑马的?离开已经有多久了?”
茶肆老板道:“倒是没有骑马,半个时辰前他们在我这茶肆喝了两杯茶后便急急忙忙又上路了。我看那位官人身子虚弱,嘴唇发白,这么热的天气还着急赶路,看着可是揪心得很呢。”
云眠霞点了点头,心道:吕杏儿带着狄秋着急离开,怎的连马都不买一匹,光用这脚走可不要累死狄秋吗?
一旁,茶花与宁勋父子坐着喝茶,但似乎都是心不在焉。见云眠霞过来,宁勋赶紧给她沏了一杯茶。
云眠霞大饮了一口后说道:“我们方向倒是没追错,这茶肆老板说了,狄秋和吕姑娘半个时辰前在这里路过,而且是徒步的,想必我们很快就能追上了。”
宁勋听了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可不知怎么的,茶花与宁俊涛听了这个消息却是一点也没高兴起来,依旧是苦着一张脸。
宁勋看着父亲憔悴的脸庞,心中很是难受,便关切地问道:“爹,这一路奔波你可还受得了吗?我们马上就要追上狄大哥了,到时候就不用这样辛苦了。”
宁俊涛用复杂的眼神看了宁勋一眼,不知是歉疚还是难过,沟壑纵横的老脸上充满了痛苦之色。
宁勋从来没有见过父亲的脸上出现过这样忧虑的神情,便是他娘去世的时候,爹也没有像现在这般。
宁勋忍不住关切道:“爹,你这时怎么了?是不是昨晚我擅自为你做主,让你拜了生大师为师那件事?那件事是孩儿做错了……”
“爹不是为了这事……”宁俊涛摇头道。
“那是为何?是在担心狄大哥吗?云姑娘已经问到了,狄大哥于吕姑娘就在前面不远,我们很快就能追上他们的,你就放心好了。”
宁俊涛长叹一声,只是道:“人各有天命,皆是强求不得。我只是为了生大师……”
宁勋听宁俊涛提到了生大师,不由地丑了茶花一眼,见她面色呢也有些异样,连忙追问起来:“了生大师怎么了?狄大哥现在已经离开了浮云寺,便是碧云宗的人找来浮云寺,也应该不会为难他才对。”
宁勋说着说着,却不料宁俊涛竟忽然纵声大哭了起来。宁勋吓得急忙放下茶碗,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爹,你这是……”
云眠霞见宁勋放下手中的茶碗,不解地问宁勋:“你爹他这是怎么了?”
还未等宁勋回答,只听宁俊涛长叹一声:“我们……我们只怕再见不到了生大师了。”
云眠霞身旁的茶花听罢,似早已经知道一般,也不禁跟着低头垂泪。她与了生大师朝夕相处,日夜为伴,心中的痛苦自然比宁俊涛更要强烈数倍。
“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宁勋整个人都懵了,他如何都不能相信,他们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了生大师。
却听茶花缓缓吐出一句:“师父他已经决定牺牲自己,以保全狄施主的性命。”
“什么!”宁勋云眠霞异口同声惊讶道。
云眠霞急忙站起身来,就要朝席明智那边而去,口中着急道:“这可不行,我们得赶紧回去!”
茶花见状,急忙拉住了云眠霞的手:“我们现在回去,狄施主的性命又该由谁来救?难道你要让他的牺牲白白浪费吗?”
云眠霞愣在原地,蓦地又道:“可是我们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了生大师他……”
茶花用力地摇了摇头道:“师父他老人家这么做是为了给碧云宗的人一个机会。”
“可……可昨天了生大师不是说碧云宗人已经无人可渡了吗?难不成了生大师是因为听了吕姑娘的那番话,所以才……”云眠霞难以置信道。
茶花叹道:“昨日不可渡,非为今日,亦非为明日。每个人若要消解痴妄,都非一日可成功。只是师父现在功力尚未恢复,只怕唯有舍身方可……”
茶花话还未说完,云眠霞就气得大叫起来:“骗子,骗子,你们佛家弟子都是骗子!若是如此,那了生大师昨日怎就不说明白,却要等我们下了山,离得都这么远了,你才告诉我们?现在却让我们都落个忘恩负义的名声。”说着,云眠霞急得都哭了出来。
“云姑娘,了生大师在离别之前,已经与我们说得十分清楚了。”只听宁俊涛在一旁低声道。
云眠霞惊讶道:“什么时候?他明明就没……呀!”
云眠霞这时候才猛地记起,了生大师在他们临走之前,还没说完的那句“你们与佛……”
原来,这便是无缘……
“云姑娘,坐下吧。”茶花松开了云眠霞的手说道。
云眠霞仿佛浑身都泄了气般,颓唐地坐了下来,心中这才知道,怪不得了生大师会让我给师父带话,原来他已经料到,这番他们离去,已经是永别。
宁俊涛缓缓从怀中掏出那柄,了生大师给他的剃刀,对茶花道:“茶花姑娘,了生大师将这剃刀托付于我,不知是为何意?”
茶花淡淡道:“宁施主与佛有缘,既然师父愿意将为我落发之事托付于你,自然有他的道理,其中缘由还请施主自行参悟吧。”
宁俊涛摩挲着手中剃刀,微微点了点头:“未来若我有一日修行圆满,烦请茶花姑娘也为我寻一有缘人,为我剃度吧。”
茶花盯着宁俊涛手中的剃刀道:“缘分本不可期,施主妄念了。”说完这句话后,茶花再不发一言。
宁俊涛听罢,默默收起了剃刀,众人在一阵沉默中喝光了碗里的茶。虽然这茶肆里的茶水香醇解渴,但不知为何,喝起来却比浮云寺中茶花沏的那杯忘生茶,还要苦上百倍。
席明智牵来马匹,众人又继续上路。席明智单人单骑依旧跑得最快,身后四人只有紧紧跟在后面。
那茶肆老板说,狄秋与吕杏儿半小时前曾经徒步路过他的茶肆,按理说宁勋五人该很快就能追上。可紧赶慢敢,跑了半个时辰有余,五人却始终未见到狄秋与吕杏儿的踪迹。
宁勋心急道:“云姑娘,是不是那茶肆老板认错了?怎么我们赶了这么久还没见到狄大哥与吕姑娘的身影?”
“不应该认错啊,一黑一红的装束,怎么想也不当是寻常可见的。更何况那茶肆老板也说了,其中的男子是负伤的,这要是也撞巧了,实在说不过去。”宁俊涛道。
一旁的云眠霞也是有些奇怪,狄秋与吕杏儿徒步,而他们是骑马,怎么也不会追这么久还没追上,莫不是真如宁勋所言,是那茶肆老板认错了?
正当此刻,忽听得前面席明智大喊一声:“大家看,前面有四个人!”
这不喊不打紧,一喊出声来,那四人齐刷刷地回过头来,充满警惕地看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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