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救人!!”
秦越率先扛起一名吸入烟雾晕倒的游客,顺着楼梯往下狂奔,其余几人也如法炮制。
可无论众人怎么走,这段楼梯似乎总也不见头。
五十九层。
五十九层。
还是五十九层。
“糟了!”
赵大仙气急败坏,骂了一句:
“这是鬼打墙!这东西想把我们都烧死在这里!秦科长小心——”
他一抬头,秦越跟她身上背着的游客消失了,周围同伴也不见踪影。
而周围的环境,却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墙皮不断剥落、承重柱坍塌、挂着“密室逃脱”的招牌一点点融化、空气中飞舞着无数细碎的白色碎屑……
一道巨大的黑影,自滚滚火光之中走出。
它,不,应该说是他。
几乎全身都被烧焦,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满是水泡脓肿,头发、眉毛已经烧光,只剩下一颗光秃秃的脑袋。
他身上,橙红色的制服已经烧化,碎屑黏在身上,一张脸烟熏火燎,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黑影脸上,盖着一片面具样的面罩,但也被大火烧化,只剩下狰狞可怖的伤口和鲜红血肉。
随着黑影呼吸,道道白雾从他口中喷出:
“呼……”
“呼……”
“呼……”
而黑影肩上扛着的,就是他们刚才见过的那个男鬼。
“都得死!都得烧死!嘿嘿嘿嘿!”
瘦弱男鬼在黑影肩膀上不住挣扎,尖利的声音宛如钥匙划过玻璃般刺耳:
“嘿嘿嘿嘿!疯子!来了!”
“疯子来了!”
“疯子来了!!都得烧死在这!!”
那女人没说错,竟然真的有恶鬼!
赵大仙咬紧牙关,才没让自己太过失态。
火光汹涌,浓烟滚滚,旧日冤魂在火光中哀哀哭泣。
有用肉体保护孩子的母亲,临死前,因痛哭,用指甲在地板上抓住道道血痕。
有跟同学约好,一起逛街的年轻学生,还来不及留下最后遗言,就痛苦死去。
也有来不及逃跑,被黑烟堵在楼梯的清洁工,临死前,手里还捏着清扫工具。
辛酸、悲愤、冤枉、憋屈、绝望、愤懑。
巨大的,强烈的情绪袭击了赵大仙,不由自主哭出声: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眼泪鼻涕挤在一起,布满整张脸。
好疼啊。
好难受。
救我救我救我。
不想死不想死。
我好疼,想回家。
无数情绪一股脑儿挤进了他的脑袋,宛如无数根钢针扎进他的脑袋,疼得赵大仙想死。
他接受太多负面情绪,就像吃撑了一样,只想找个地方大吐特吐。
“呼……”
那道黑影,向他大步走来,伸手,不顾赵大仙那点弱小的抵抗,牢牢把他扛在肩上。
身后,是茫茫火场。
身下,是疯子恶鬼。
跟他脸对脸的,是一张黑漆漆,被火烧焦半边的鬼脸,鬼脸主人看见他,挤出一个古怪至极的笑:
“嘻嘻嘻嘻嘻,疯子来了,疯子来了,都要死,都要死,我们都要死在这里嘻嘻嘻嘻嘻。”
生死就在此一念了!
“还请祖师爷助我!”
赵大仙掐诀念咒,捏住桃木小剑向恶鬼后心刺去——
可如同泥牛入海,桃木小剑穿过恶鬼胸膛,在地上滚了三滚,停在了墙角。
这是什么怪物?
连师父给他的宝贝都拿对方没法子?!
赵大仙心中惊骇万分,同时立刻反应过来:
他们估计错误,秦越那边有危险!!!
……
……
“……秦科长小心!”
赵大仙只来得及留下这句话,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滚滚黑烟当中。
秦越伸出手去捉,可却扑了个空。
她背上晕倒的那名游客,也消失不见。
火光、呼救、骚乱、全都如潮水般消散。
他们仍在五十九楼,哪里也没去。
楼道灰白色的灯光打在瓷砖上,安安静静的,映出几分冷清。
其余队员也都一副大梦初醒,恍如隔世的表情。
“什么情况?刚刚那个被压在木头下面的小朋友呢?”
“吕晴你不是压在废墟下面了吗?!”
“王才亮!你活着!老子还以为你死了!!”
“火呢?我刚才不是为了救人被压在桌子下面了吗??”
一群人甩甩手臂,抖抖腿,脸上全是死里逃生后的庆幸喜悦。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秦越瞳孔剧烈收缩。
刚才的大火,难道不是真的?
是幻觉?
可她感受到的温度,见到的游客,还有空气无时无刻的焦皮味,又是怎么回事?!
赵大仙呢?!
他去了哪里!
“别担心,那小子安全的很。”
楼道里,白雾悄然弥漫,有女人的笑声响起:
“嘻嘻。小镇妖使,想知道那头恶鬼在哪吗?来天台找我,找到我,我就告诉你!”
是那个女人!
秦越呼吸一重,立刻转头看向其他人。
吕晴等人也都瞪大了眼,明显也听到了这句话。
“来两个人跟我上楼,两个人联系后援,剩下的人,留下来继续找赵大仙,找到后立刻想办法通知我!”
秦越点了一男一女,大步顺着楼梯往上爬。
身后人对视一眼,也都目光灼灼,立刻跟了上去。
……
通向天台的门半遮半掩,秦越毫不费劲,就带人赶到了天台。
夜风猎猎,无数霓虹闪烁,好似将大厦包围,女人身穿紫衣,正站在大楼边缘。
裙摆随风舞动,扯出一张优美弧度,露出脚下的玄武靴。
女人背过身,身后是一轮明月,温润的月光洒在她身上,竟然盖过了周边霓虹的色泽。
白雾迷蒙,灯火阑珊,女人身形飘渺,恍如飘飘仙人。
“现在的镇妖使,真是越来越不成气候。
恶鬼善鬼分辨不来,生魂死鬼竟然也瞧不出。”
女人看她的眼神,慈祥温柔,仿佛在看自家小辈:
“老身姓麻,人人唤我‘麻姑娘’,如今在夔州路曲提司手下做事,也算与你等有些干系。
小镇妖使,你锻骨法修到第几层了?可曾有师承,家中长辈,可有什么出名些的人物?”
果然是认错人了。
“这位女士……前辈,我不是你说的什么镇妖使,你应该认错人了。”
秦越硬着头皮,上前行了个不古不今的抱拳礼,学着女人的口吻回话:
“能不能告诉我,我的同伴,他到底去了哪里,还有,今夜这栋大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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