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妖王是什么境界?那得是一方大妖,统领百兽,修为相当于人族化神期修士的,才能尊称一句‘妖王’。”
黄老太爷冷笑一声:
“自从天地大变之后,别说妖王,连个妖丹二转的大妖都死在灵气枯竭里。
它一头白化老虎,带了一群乌合之众,也敢自立为王,口出狂言?
我黄家便第一个不服。”
说到这,黄老太爷目光沉沉,扫视一周,忽然露出个阴恻恻的笑:
“送礼只是测一测镇妖司的态度,没什么大不了。
咱们与其坐以待毙,等清蒙山发难,不如先要了胡家的命,断那白虎一臂。
诸位也别忘了,当初把那件宝贝从秘境里带出来开始,咱们就彻底没有回头转圜的余地喽!
以前胡家压咱们一头,现在世道变了,该咱们好好变一变天了。”
想到那东西,其余几头黄鼠狼也都齐齐沉默下来,心里火热。
黑暗中,一只只绿色眼睛放着幽幽的,贪婪的光。
“我同意。”
“……听大哥的。”
“我也同意。”
“我不同意,那玩意儿邪性得很,用不好指不定能弄出什么大乱子。”
黄扶风忽然站起身,皱着眉道:
“大哥,这事儿太大,我黄扶风胆子小,良心大,干不了这缺德事。”
老太太扔下这句话后,整个人软软瘫倒在地上,一道影子一闪而过。
黄老太爷动都没动,只斜斜觑一眼。
一阵风吹来,油灯影子晃了晃,一道体型略小的黄鼠狼影子奔向外堂,身后却有数道黑影追逐。
寡不敌众,片刻后黄扶风败下阵来。
拉扯,嘶叫间,一缕缕黄色毛发漫天飞舞。
最后,伴随着阵阵哀哀兽鸣,一切才又归于平静。
“没出息的东西,活该一辈子土里刨食,想给胡家报信?
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咱们是妖,要良心那东西做什么?”
黄老太爷面无表情,用旱烟袋敲了敲桌面:
“找个雪洞子关起来,让她好好清醒清醒,举族成仙的大好事,不能让个拎不清的老娘们儿坏了事。”
……
……
南枝并不清楚黄家背后的算计。
她正跟着胡曼妮,坐在农村自建房门口搭的帐篷里,吃席。
风水轮流转。
前段时间山君设宴,她是主人。
今天白事丧礼上,南枝摇身一变,又成了客人。
北方席面粗犷豪爽,讲究食材新鲜,大酒大肉。
三指厚的扣肉盖在梅菜上,肥美滋润、硕大的虎皮肘子造型独特,酒香四溢、又有大块烧肉、肥鸡肥鹅,油炸知了,四喜丸子,凉拌猪头肉,主打一个宾客尽欢,吃好喝好。
南枝坐的这一桌,是主人家单独留出来的,胡曼妮、吕东方跟刘棺生三个陪在她旁边,边吃边聊。
而胡翠莺仗着没人看得见,趴在一边啃鸡腿。
——胡翠莺的体型跟她两个姐姐相差甚远,瘦瘦小小,毛色也不是纯正的黄,反而泛着点点灰。
吃席的大棚外面不远,就是主人家搭建的灵堂,里头摆着花圈、火盆,停着棺材。
孝子贤孙跪在大门口,捧着遗像,跟前来随礼的宾客叩头致谢。
磕一个头,人家说一句“节哀”,主人家的后辈就要应一句“谢”,一天下来,最少也要磕几百个头。
背景里,哀乐阵阵,伴随着唢呐和鞭炮声,宾客们吞云吐雾,谈天说地,脸上也没什么忧伤。
这家老爷子享年九十八,人是睡梦中无伤无痛走的,算得上喜丧。
按着这边的传统,也就丧事喜办,当然也有一种说法是,这样能让老人的魂魄走得安心,不再留恋尘世。
本来只是普通的葬礼,但主人家怕出事,就请了马家的人过来压场子。
南枝正好在附近山上采药,听说有大席能蹭,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怕出事?”
南枝不动声色环顾一周,好奇道:
“不是喜丧吗?难道老爷子的死——另有隐情?”
一瞬间,她脑海里生出十几种阴谋论。
“小师姑,这都哪跟哪儿啊?”
胡曼妮哭笑不得,把她面前的酒杯挪开,换成保温杯里热气腾腾的燕窝百合水,才解释道:
“我们马家有马家的规矩,没有立堂口,领仙家,就没资格给人看事。
我现在虽然能跟翠莺一起出特调局的任务,但手下只有一只狐仙,两个清风(鬼),还没资格立堂口。
这块就是家里分给我的地盘,以后我要是正式立堂口,挂牌子,这一片儿出来什么邪乎事,那他们就会来找我。
人家提前请我过来看看而已,真的有事啊,还得找我们家长辈。”
南枝恍然大悟。
就像《西游记》里,天庭分封土地、城隍,类比现代社区民警,搞划片治理。
只不过现在天庭消失许久,北东五家互相定下约定,以私人形式划分地盘。
名义上是大仙,实际上充当一定“土地”、“城隍”之责。
白三姑交上来的清蒙山管理策划书,好像提到过类似的想法。
南枝挠了挠脸,而万里之外,在洞府中修炼的白虎妖王也若有所思。
大席基本上是以一锅热腾腾的米饭,加上拿银耳煮的甜汤做结尾。
南枝捧着碗甜汤喝得正高兴,享受着难得的放松,忽然皱起眉,抬眼看向其中一桌席面。
席面上,有男有女,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天南地北地闲聊。
女人们忙着跟好友交流感情,男人捏着孩子的鼻子,不耐烦地擦去自家小崽子挂在脸上的鼻涕泡。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但南枝注意到了一位突兀至极的“不速之客”。
那是个身穿大红棉袄,踩着一双红色布鞋,头上两根辫子用红绳子扎在脑后,普普通通的中年女人。
她看上去跟其他宾客没什么不同。
她就这么坐在人群里,沉默的宛如一尊石像。
没人发现不对。
所有人仿佛下意识忽略了这个略显怪异,参加葬礼还着大红色衣服的女人。
似乎察觉到了南枝的视线,女人抬起头,空洞洞的眼窝下,骤然落下两行血泪。
她微微咧开嘴,身形逐渐模糊,下一秒,就坐在了南枝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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