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低贱的妾室，多一个少一个根本无人会在意，”宋怀珠端起茶盏，轻啜一口，“你若担心就做的干净些，别叫人起疑心。”
“是。”裴忠这才应声而退。
待屋里重新安静下来，身穿绿色褙子的嬷嬷才把地上的碎玉收拾进一个锦囊中，放回抽屉里：“小姐何必跟这些死物怄气？若叫世子爷瞧见，又要闹一场。”
宋怀珠呆呆望着窗外：“他哪会回来？怎么可能瞧见？”
“小姐方才让裴忠去杀人，就不怕得罪了晋王殿下？早上老夫人才说了二小姐的事，”曹嬷嬷劝道，“让咱们谨言慎行，免得坏了二小姐的婚事。”
“怀瑜进东宫是贵妃娘娘点头的，晋王又能说什么？”宋怀珠不以为然道，“再说不过是弄死他一个侍妾，晋王若生气，我赔他一个就是了。”
“小姐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容易冲动，”曹嬷嬷给她换了一盏茶，“当初若是冷静些，裴景儿不死，穆氏还在，世子爷也不会疯。反正世子爷的心在小姐你身上，留着她们又怎么了？”
宋怀珠委屈皱眉：“我哪儿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我儿子……谁知少连他这么死心眼，都三年了还忘不了那贱/人！”
自她进了侯府为妾，裴少连对她的宠爱自是没话说，穆幽冥又不让裴少连回主院，男人的心她是早就赢了的，可有了身孕之后，谁不想自己的儿子是嫡子呢？
“心病还需心药医，”曹嬷嬷想了想道，“世子爷不是总说穆氏没死么？若找个借口，把穆氏的墓挖开给他看，他或许就死心了。”
“挖坟？”宋怀珠飞速转着眼眸。
她不是没想过这个办法，但穆氏的坟在清云观，她们威远将军府本来就和清云观不和，若再率众上山去挖坟，怕就闹得不好收场了。
~~垂华堂。
“江侍妾昨夜侍奉的可还好？”孟菀给晋王倒了杯茶，就拉着乐宝翻绳儿玩。
“有什么好不好？就那样，”晋王脸上泛红，转了话题道，“以后乐宝跟着你，你多看着他，教他规矩。”
“是！”孟菀求之不得，“妾身定会好好教他。”
“嗯，”晋王又想起了什么，“还有件事。”
“何事？”
“皇太孙的事你也听说了吧？”晋王问。
“听说了，可怜那孩子。”孟菀摸了摸乐宝的脸蛋，“真是飞来横祸。”
“东宫要办丧事，只能按着庶子和庶妃的名义办。”晋王吩咐道，“到时你准备些随礼，让人送去。”
“知道了。”孟菀又说道，“我听母妃说威远将军府的二小姐宋怀瑜要入东宫为太子妃？”
晋王点了点头：“廖氏尸骨未寒，四哥本来根本没那个心思，可母妃坚持，他也只能应了。”
孟菀轻叹口气，感慨皇子的婚事哪一件不是为了巩固地位？就像她和晋王，实数乱点鸳鸯谱了。
“皇室的孩子多被人盯着，容易遭人嫉恨。所以本王想把乐宝藏一藏，”晋王轻吹一口茶雾，看向乐宝，只觉那孩子的相貌越来越像某个人，不由得心慌，“你平日里尽量别让他出现在人前。”
“藏着？”孟菀脸上笑容一僵，“王爷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孩子越来越大，早晚都要见人，若是父皇和母妃喜欢，将来说不定还会封世子……”
“能藏多久藏多久吧。”李聿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就看见江云暮领着两个丫鬟出现在门口，正和吕嬷嬷说话。
待他看清其中那个黑衣丫鬟的容貌，“咳咳咳！”呛了一口茶。
“拜见王爷，王妃。”江云暮朝二人行了礼。
乐宝扑过去抱住她的膝盖：“娘亲！我今天学了好多字！”
“太棒了！”江云暮从袖中抽出一根削好皮的甘蔗，递给乐宝，“奖给你的！”
下午她发现和欢院后边种了一排甘蔗，想着皓月有刀，便让她把甘蔗收了，发给院里众人吃，顺便带了一小段给乐宝。
乐宝高兴地接过，“嘎嘣嘎嘣”咬了起来。
“江侍妾，你怎么让小少爷啃树皮啊？”一个丫鬟惊呼。
孟菀和晋王也看着皱眉，看来大雍比她想象的还要落后，连甘蔗都不知道吃。
“这是甘蔗啊，你们都不吃吗？”江云暮得意地拍拍乐宝的肩膀，“告诉她们，好不好吃？”
“好吃！”乐宝说完，“噗”的吐了一口甘蔗渣在地上。
众人侧目。
“胡闹！”晋王脸色一沉，“好不容易进宫学了几天规矩，又跟你学坏了！”
江云暮委屈地蹲下身，刚要拿帕子包起地上的甘蔗渣，就被皓月拦住。
“这儿这么多人，轮不到你捡。”皓月挑衅地看向孟菀，“你就是晋王妃？”
吕嬷嬷一看这情形就急了，这黑衣女人又是哪根葱？
“大胆仆妇，见了王妃还不下跪？！”吕嬷嬷呵斥道。
“奴婢来捡！”玉锁急忙把地上的甘蔗渣收拾了，又把乐宝拉到一旁。
“皓月，你不是想留在我身边伺候吗？”江云暮扯了扯皓月的衣袖，朝她使眼色道，“你快跪下求王爷王妃让你留下啊！”
“我才不求！”皓月非但没跪，还拉住江云暮往门口拖：“小姐，这晋王府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带你们走！”
李聿脸色黑如锅底，把茶盏重重一放：“站住！当我晋王府是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皓月转头，刀眼看向晋王：“当初是谁发誓一辈子只有我们小姐一个女人，把她捧在手心里，绝不叫她受委屈？”
？？
江云暮听到这里，心态已经快要爆炸了。
晋王发誓“一辈子只有她一个女人？”以他的身份，要不是有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需要发那种誓？
到底是皓月癫了，还是这个世界癫了？
皓月手指晋王，接着说：“现在呢？让她给你做妾，你还不如那个……”
“砰”的一声闷响。
晋王手中茶盖径直飞向黑衣丫鬟，这一下他足足用了八成功力，皓月嘴角立刻被牙磕出血来。
“呸！”皓月桀骜地吐出一口血，后边那半句话也没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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