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少连心跳骤停，片刻后又开始疯狂跳动，“晋王殿下不是说那孩子身子身子不适，要留在府中休息？”
他心里一团只剩下冒烟的灰烬“噌”的燃起小火苗，这种感觉就好像他好不容易束缚住一个什么疯狂的念头，又有人剪断绑缚的绳索，让他继续疯狂。
“你别管聿儿怎么说，”裴贵妃了解自己儿子，他准是在说谎，“他想在储君之争中撇清自己，所以不想那孩子在太后和皇上面前露面。”
“既然如此，姑母又何必非将那孩子卷进来？”裴少连颤着声问。
莫非是天意如此。
“他可以不要皇位，但必须在皇后面前给本宫挣足面子！”裴贵妃气势十足，握紧了手中帕子。
“可晋王殿下若是知道了……”
“你现在偷偷去晋王府，就说本宫口谕，今日无论如何必须把那孩子领进宫来给太后瞧瞧！”裴贵妃从袖中取了一块令牌递给他。
“是。”裴少连接过令牌，应声而退。
门外丝竹声悠扬，院中积雪亮晶晶的，不远处传来女眷们嬉笑的声音。
男子望着庭院有几分失神，心中的愧疚和妄念全都被狂风重新卷起，明明什么也不确定，只是想到马上要见到那女人，他就无端端激动起来。
“世子爷，”长随永吉跟过来问道，“少夫人问您何时回宴席上去？”
“去告诉少夫人，我落下了一件重要的东西，要回府一趟，”裴少连握紧手中的令牌，苍白脸上勾起浅笑，“让她不用担心我，领着思景在宫里好好玩玩。”
“是。”永吉低头退下了。
男子走下台阶，身后的白色鹤氅高高扬起，如一只白鹤汇入了雪景之中。
裴贵妃回到席上，发现晋王和太子都不见了，遂问起身边的内侍。
“回娘娘，陛下将几位皇子都召到御书房去了，说这里嘈杂，有些国事要与几位殿下私下说说。”内侍回答道。
“也好。”裴贵妃松了口气，她的两个儿子在太后面前不讨喜，也不是皇后的对手，但是聊国事难不倒他们。
“诶？今日好像没瞧见南照王爷呢！”一个妃子问。
太后想起来了：“是啊，老王爷怎么样？身体可好？”
“唉！好什么？”皇后摇头叹息道，“臣妾听闻老王爷前不久在东宫遭刺客射了一箭，到现在那箭伤还没好，下不了榻呢！”
“刺客？”太后一手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刺客都跑进东宫里来了？”
“可不是？”皇后瞥了眼裴贵妃，“要不说东宫风水不好呢！”
妃嫔中间有人开始哄笑。
裴贵妃气得冒烟，可当着众人的面又不能怎么样，只能装聋作哑。
“裴贵妃，”见她不说话，皇后干脆点她的名，“你回来了啊，本宫正想找你呢！”
“找臣妾有何事？”裴贵妃冷冷看了眼皇后。
皇后最喜欢扮猪吃虎，在皇上和太后面前装作咋咋呼呼、毫无心计，其实鬼点子多不胜数！
皇后扶着太后的胳膊，嗔笑道：“今日是母后寿辰，咱们姐妹都到了，就只有萧妃不来，本宫黔驴技穷了，裴贵妃你平日里最是聪明，你想想办法让她出来嘛！”
正殿中顿时安静了几分，只有不懂事的孩子还在嬉闹。
后宫众人都看向裴贵妃。
谁都知道萧妃是个刺儿头，这些年来把宫里的忌讳犯了个遍，偏皇上宠她，许她不少特权，平日里可以不用去给皇后请安，像这种场合她不喜欢也可以不参加。
“皇后娘娘真是抬举臣妾了，”裴贵妃轻叹口气，“臣妾愚钝，也不知怎么才能讨萧妃妹妹欢心，依臣妾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日姐妹们都来了，皇后娘娘又何必纠结萧妃一个？”
以为她是傻子？陛下宠萧妃，她若是得罪萧妃只会让皇后渔翁得利。
再说了，萧妃最会惹事，她来了这寿宴还怎么办下去？
“传说萧妃是我大雍第一美人，妾身也很想一睹芳容呢。”说话的是太子侧妃宋怀瑜，她坐在齐王妃杜氏身边，目光晦涩不明。
“是啊，妾身也听说过，若是能一睹芳容就好了。”宋怀珠也附和道。
“陛下为萧妃和那个贺世臻斗了十几年，咱们白白忍了这么多年的大乱，也该瞧一眼正主长什么样子吧？”难得进宫来的女眷们开始七嘴八舌。
今日到场的女人都自诩容色不俗，平日里相互之间还要争奇斗艳，谁也不服谁，因此听到“大雍第一美人”这个名号，她们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与其说是想一睹芳容，不如说是想把萧慧宁拉下神坛。
裴贵妃扫了一眼屋里众女眷，嗤笑道：“那又何必呢？人比人气死人，自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行了。再说今日是太后娘娘的寿辰，可不是什么花魁大会。”
这帮庸脂俗粉的心思她哪会瞧不出来？
被裴贵妃这么一点醒，女眷们全都红了脸，羞愧低头，只有宋怀瑜还不服气地嘟囔：“什么大雍第一美人？还不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太婆！”
这句话立刻得罪了不少年过四十又风韵犹存的贵妇人，就连宋家老夫人都狠狠瞪了自己女儿一眼。
“罢了罢了，”太后活动了一下肩膀，“萧妃是南境人，不懂咱们上京的规矩，说的南语哀家也听不懂，不来就不来。”
“母后！”皇后拉着太后的胳膊撒娇道，“臣妾是觉得她目中无人，太不懂规矩了！”
话音刚落，忽听门帘一响，有个文昭帝身边的内侍进来禀道：“启禀太后娘娘，萧妃娘娘亲自送了寿礼来。”
屋中又是一静。
“唰~”
众人的脑袋都像是按下了开关一样，齐齐向着门口转去。
皇后嫉妒得面目全非，嘲讽道：“她能送什么寒酸东西？”
“诶，”太后拍拍皇后的手背，朝那内侍说道，“快请萧妃进来。”
“是。”内侍转身退下，不多时，引着一个美貌女子进来。
“臣妾拜见太后，祝太后身体康健，长命千岁。”女子手中捧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是一件孔雀羽刺绣坎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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