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传来“沙沙”雨声，凉气吹入窗棂，江云暮却不觉得冷。
“挺好的啊，道长来诊过脉了，又带了仙丹给我吃，”江云暮笑道，“他那个仙丹当真有用，我吃了以后吃好睡好，一点也不疼了。”
李聿稍稍宽心，又说道：“今后乐宝和茸茸就交给断鞅照顾，你不用自己动手，多躺着休息。”
刚走到门口的侍卫闻言，心里吐槽：他这个朔风堂品阶最高的暗卫，怎么就沦落到给人带孩子养猫了？
“有何事？”晋王眼神瞥见门口的侍卫，“进来回话。”
“是，”断鞅低头小步快走，走进屋里朝晋王抱拳道，“王爷让查的事……有眉目了。”
“说。”
“那药里加的耗子药是来自绿松院，但下毒之人应该是林侍妾身边的巧倩。”断鞅抬头瞥了眼晋王，又迅速低头。
江云暮一听见“林侍妾”三个字，惊奇道：“林茵儿？”
她和林茵儿相识三年，从前在临城一向是相安无事的，在她印象里林茵儿除了恋爱脑，倒也不是什么坏人。
“许松云那天也来了兰若居，你怎知不是她？”晋王问。
“许侧妃那天虽然来了兰若居，但一直在楼下和几位府医套近乎，她和她身边的丫鬟都没靠近过煎药的小厨房。”断鞅顿了顿，继续说道，“倒是巧倩……有人看见她鬼鬼祟祟地跑进小厨房里，过了半炷香时间才出来。”
江云暮喝的药需小火熬制整整两个时辰，厨房烧火的小厮中途有事便会离开，那天也是巧了，负责烧火的小厮闹肚子，另一个内侍又上街买药去了，结果那罐药直接被熬干了。
烧火的小厮回来之后，打开药罐竟然发现里面有些白色的糊糊，很明显被人加了东西，于是便上报给了空谷。
空谷找来府医一验，发现竟然是耗子药，晋王当即命令断鞅亲自负责彻查下毒之人。
“胆大包天，”晋王屈指，手上的玉扳指敲了敲桌案，“垂华堂的那支灵芝呢？”
“也，也过了林侍妾的手，王妃病的那几日，林侍妾主动说去垂华堂服侍，”断鞅小心看了眼晋王，问道，“王爷，可要将林侍妾拿下？”
李聿沉默着没说话，入鬓的长眉蹙起。
江云暮正以为他顾念旧情，想要从轻发落，就听见男人开口道：“断鞅，你去垂华堂，将方才的话对王妃说一遍，林侍妾是她从镇国公府带来的陪嫁，让她看着办。”
“是。”断鞅点头应了，便退下去。
待屋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江云暮才轻轻叹了口气。
她刚到上京晋王府几个月，先是叶千言，再是林茵儿，府里的姐妹接连出事，而且还都是因为陷害她。
“怎么了？”李聿问。
“都是因为你，”江云暮看了他一眼，“我以前人缘很好的，自从你这碗水端不平，我就被人盯上了。”
“江云暮。”李聿忽肃然看着她。
“干什么？”
“和欢院已经修缮好了，等你身子好些就搬回去，别在这儿妨碍我做事。”
“哦，”江云暮低头，小声嘟囔，“喜怒无常的男人！当初明明是你叫我搬过来的。”
李聿看着她的小动作，眸中水光一闪而过：“你提醒我了，这段时间对你太好，让你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王爷！”空谷站在门口禀道，“林侍妾求见。”
屋中两人都愣了一下，方才断鞅才说林侍妾是下毒凶手，李聿让王妃处置她呢，她怎么竟然找上门来了？
“她不知兰若居不能闯？”李聿手指上的玉扳指在桌案上重重一敲。
“林侍妾她冒雨来的，说有……”空谷看了眼江云暮，脸上略带歉意，“有要紧的东西要交给您，王爷您看……”
人心都是肉长的，大冷天林侍妾淋成落汤鸡，又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内侍和侍卫们瞧着也心软了。
江云暮拉了拉李聿的衣袖：“王爷，你去见见她吧。”
李聿蹙眉：“你这么迫不及待把本王推给别的女人？”
“不是啊，”江云暮吞吞吐吐道，“林侍妾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样，她对王爷是真心的。”
“嗯？”
“王爷，我说句不好听的，”江云暮小心看了他一眼，“这后宅里这么多女人，恐怕没有比林茵儿对你更真心的了，虽然她有错，但辜负真心是不对的……”
李聿忽捉住了她的手腕，任凭她怎么抽也抽不回手：“江云暮，你的真心呢？”
男人一双深若幽潭空谷的墨瞳瞧着她，虽然没带杀气，却也自带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威压感。
“我……我自然也是真心的，”江云暮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很真心！”
李聿这才深吸一口气放开她，又连着她腿上的毯子抱起她，把人放到睡榻上：“那我下楼去见见她，你自己躺着，别耗费心神。”
江云暮把脸贴在他的心口：“好。”
楼下水榭。
一个身姿妖娆的女人在冷风中瑟瑟发抖，林茵儿转头看见李遇走过来，立刻迎上去：“王爷！上回您不是夸奴婢女红做的好？奴婢给您做了个荷包，还有一双白袜……”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袱，显然是怕被雨淋湿，一直藏在衣襟里。
李聿本已经蹙了剑眉，想呵斥她多此一举，可看见她头发上还在滴水，又不忍说出口了。
“让丫鬟送来就行，何必冒雨过来？”他接过那个包袱，放在手里看了看，“做的……不错。”
江云暮方才说什么来着？辜负真心是不对的，只可惜感情这种事勉强不得。
他也不习惯说违心话。
“王爷，”林茵儿凑近了，将头靠在他怀里，“你好久不去奴婢的小院了，奴婢想见你，怕以后再也见不着了。”
她是恋爱脑，但她不是傻，死期将近，她还是有预感的。
李聿皱了皱眉，向旁边走了一步，看见吕嬷嬷领着两个婆子走过来：“林氏，王妃是你的主子，你有什么话去对她说吧。”
林茵儿“扑通”一声跪下，再也忍不住哭求起来：“王爷，只要你一句话，王妃就会饶了奴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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