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菀看着她，眼中光线闪了闪，说不出是恨意还是失望。
“茵儿，你知道自己最大的错处是什么吗？”
林茵儿咬牙道：“我没错！是你不对！”
巧倩急忙拉她的衣角：“姨娘，快求……求求王妃饶了你。”
“事到如今，她怎么可能还会放过我？”林茵儿甩开她，又朝上座的孟菀苦笑一声，“你想让我说，我最大的错是不该恩将仇报，不该对你下手？我偏不！”
“不不，”孟菀摇摇头，“你最大的错处是不该对王爷动心，当初我安排你和柔甲伺候王爷是怎么说的？”
林茵儿呆呆看着她，回忆多年前的那天：“你说……照顾王爷起居，繁衍子嗣，还有……为你传递消息。”
“对啊，我让你做的三件事，哪一件是让你对他动心？”
林茵儿捏紧了衣袖，她以为后宅中所有的女人都和她一样啊，大家不是都求王爷眷顾吗？有什么不一样？
孟菀前倾了身子，冷眼瞧着她：“柔甲早就提醒我，你只记得情情爱爱，其他的事都做不好，我不是没提醒过你，可你执迷不悟。你看看你自己，连那个江氏都不如，我又为何要用你不用她？”
林茵儿呆呆思忖许久，伏在地上哭道：“王妃，是奴婢错了……”
孟菀直起身子，摆摆手，吕嬷嬷便让两个婆子堵上林茵儿的嘴，把人拖了出去。
巧倩吓得瑟瑟发抖：“王妃饶命，饶了奴婢！”
“这丫头，送回去给母亲吧，”孟菀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她们都是国公府的人，是生是死都该落叶归根。”
“是。”吕嬷嬷点头应了，让人将巧倩拖下去。
屋里又安静下来，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孟菀一手支着下巴，靠在窗前打瞌睡。
“王妃可是又头疼了？”吕嬷嬷端了一盏醒脑茶来，“要不要请道长来瞧瞧？”
“人上了年纪，总是困乏，”孟菀缓缓睁开眼睛，望着门外的雨幕道，“不必麻烦道长，你跟王爷说，后宅里都是女眷，道长住在府里到底不方便。”
吕嬷嬷觉得奇怪，白天王妃还一股子劲上街给道长买新道袍和皂靴，怎么到了傍晚突然就要把道长赶走？
可老太太也不便多问，只能低头应“是。”
月满楼，梧舟院中。
两个人席地而坐，正在温酒对酌。
裴少连姿态慵懒，手里拿着一块帕子放在鼻边嗅着，英俊的面容配上忧郁的表情，更加神秘撩人。
一阵血腥味沁入肺腑，让他想起幽娘中剑的那天，鲜血喷到他脸上，让他感觉自己的心也被那剑捣碎了。
后来无数日夜，他都在重复梦着被剑贯穿、倒地、醒来、又被剑贯穿……
柳仕昌的声音传入耳际，将他从思绪中拉回来。
“世子爷，属下派去东海国的探子回报说，化颜散没有解药，但最怕一样东西。”柳仕昌将温好的酒推给裴少连。
“怕什么东西？”裴少连将帕子贴在脸上，回神问道。
“那探子说化颜散会让人记忆和思绪模糊，通常中此毒者不会动情，但若是动情，则药效减弱。”柳仕昌边说，边观察着他的反应，“世子爷若是想给那女人解毒，只要花点心思，诱她动情……”
“算了，”裴少连摆摆手，“我不想让她想起当年的事，就像如今这样挺好。”
“世子爷？你不是让属下去找化颜散的解药吗？”柳仕昌疑惑。
“我改变主意了，”裴少连摩挲着手里的帕子，眼神迷离望着窗外，“她若想起过去的事，怕还要恨我，不如……想别的法子哄她开心。”
柳仕昌转了转眼眸道：“按说天下没有那个女人见了世子爷您还能不动心的……”
“她如今跟了七表哥，眼界自然就高了。”裴少连略显烦恼道。
“属下有一计，”柳仕昌灵机一动，“不知世子爷可曾听过南域的情蛊？”
“什么东西？”
“属下听闻，南域的女人会在水中下蛊，让过路的男人喝下，男人便会爱上自己，若是背叛就会疼痛难忍直至被蛊虫杀死。”柳仕昌思忖了片刻，又说道，“不过这蛊虫要用蛊主的血喂养。”
裴少连安静了片刻，本不想回答他，可嗅到帕子上的血味，忽又觉得不能抗拒：“你说情蛊通常是女人给男人用，若是男人给女人用也会有效？”
“这……属下要去查一查。”柳仕昌说道，“世子爷，若是这法子有效，您可要试试？”
“你先去查，”裴少连皱了皱眉，“暂时是用不着。”
他有自信，幽娘定会再度爱上他的，用不着什么情蛊，不管重来十世百世，她也会爱上自己。
“世子爷，”有小厮在门外轻敲两下，“晋王殿下来了，说有重要的事要跟您商量。”
裴少连看了一眼柳仕昌，后者迅速站起身，将桌上的酒盏也收拾了一下，抱着去了里间。
“请晋王殿下进来吧。”裴少连将那沾了血的帕子收进衣襟里。
黄梨花雕花木门打开，李聿走进来，“唰”的一振鹤氅：“你也不管管那妒妇，竟敢把手伸到清云观去！再有下次，别怪本王剁了她的脏手！”
“这……这是怎么了？”裴少连一头雾水，赔笑道，“你一来就乱发脾气，什么妒妇？谁把手伸到清云观去了？清云观对我有救命之恩，若有人敢对清云观不敬，不用七表哥开口，我第一个不饶她。”
李聿扫了一圈屋里：“你当真不知道？”
“我一整天都在月满楼喝花酒呢，”裴少连不好意思地笑笑，“到底出了何事？”
“你的好夫人宋怀珠，她说自己夜里睡不着觉是因为受了幽娘的魂魄搅扰，宋家老夫人进宫求父皇降下口谕，当即派了火威军将士上西山，说要将小十七的尸体挖出来火化！”李聿手按在剑柄上，腰间佩剑发出蜂鸣声，似乎下一瞬就要砍人。
“七表哥恕罪，”裴少连惊出一身冷汗，缓缓站起身朝他作了一揖，“这事儿我真不知道，怀珠她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那……幽娘的墓没事吧？”
宋怀珠是疯了吗？带人上山挖坟，亏她想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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