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歌和春喜中了毒箭,好在处理及时,所以没有大碍。
但是遇到杀手伏击一事,多少让叶卿颜想起了马场遇袭那次。
真正的春喜就是在那时丧了命。
她站在窗边,看着天边飘来浮去的云彩,眼前也仿佛蒙上了一片氤氲。
身后传来脚步声,令叶卿颜立马警觉起来。
这次,她的反应明显比之前要快。
在宋凌煊靠近她之前,便转身对上了他。
面具下,男子薄唇轻启。
“本王听暗卫说,你刚才又遇到伏击了,没事麽。”
“多谢王爷关心,我没事。”
她关上了窗户,防止被人看到房间里有个男人。
然后她便坐在了窗边的软榻上,稍稍放松下来。
宋凌煊站在软榻边,从上俯视,看到她垂下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
才几日没见,她越发憔悴了。
叶卿颜一抬眼,便跌进了宋凌煊那深邃墨黑的眸中。
“南疆使臣来了齐国,这事儿王爷可知道。”
她的语气平淡得出奇,目光疏离。
看得出,她在压抑着什么。
宋凌煊挑了个凳子坐下,正对着她,回答道。
“本王知道。”
“他们一定知道噬心蛊……”
“本王已有部署,你不必再为了解药的事冒险。”
叶卿颜苦涩一笑,别过脸,望向一侧。
“王爷为何不早告诉我,中了噬心蛊,你只有五年时间可活。”
宋凌煊那狭长的眸子微眯,起身走向了叶卿颜。
他坐在她身旁,一只手揽着她的肩,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
“别想太多,本王会找到解药。”
叶卿颜抬头看向他,问道。
“王爷不是说过我能够克制你体内的噬心蛊毒吗,那么……”
“你很累了,早些歇息。”宋凌煊适时打断了她的话。
他不想让她想得太多,尤其是那种牺牲自己换取解药的事。
慢慢地,叶卿颜忽觉困意袭上。
她的眼皮越来越重,倚靠在宋凌煊的怀中,安然睡去。
女子的鼻息渐渐平稳,睡着后,就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
但只要惹了她,炸毛后也是极为可怕的。
就在叶卿颜酣睡时,农舍里的叶蔓菁和叶芳菲正在遭受黄氏一家的折磨。
叶芳菲很听话,一开始就乖乖按照黄氏的要求去做。
因此,即便是黄氏,也找不出她的错处来。
但是叶蔓菁就不同了。
她一个千金小姐,哪里干过活儿,更别说劈柴了。
一开始,叶蔓菁怎么都不干。
但是久而久之,黄氏不给她饭吃,只给她水喝。
她饿的不行,又被责打,就只能屈服。
“到了这儿,你们就不是什么小姐贵女了。
老老实实地干活,活儿干好了才有饭吃。
我们可不养闲人!”
黄氏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惬意十足地磕着瓜子。
她将叶蔓菁和叶芳菲当成了苦力使唤,也过足了一把老板娘的瘾儿。
王老汉和王贵站在旁边,偷摸着欣赏那两位美貌小姐的身姿。
尤其是干过活儿后,那两人汗流浃背的样子,引得他们口水直流。
叶蔓菁一边劈柴一边哭。
她刚来那几天还和黄氏对骂,现在却不敢了。
因为她不止骂不过黄氏,还打不过黄氏。
她多么希望姨娘能够早点让人来接她回去。
本该在这里受罪的应该是叶卿颜才对。
而她,应该在国公府高高兴兴地待嫁的。
她会染上“瘟疫”,一定是有人给她下毒。
叶芳菲同样怀疑有人给她下毒。
她将那日发生的事儿来来去去地回忆了好几遍。
几次下来,她最怀疑的便是芍药。
“磨磨蹭蹭的干嘛呢,动作快点儿!
难得这么好的大晴天,把这衣服洗了才好晒干!”
黄氏对着叶芳菲颐指气使,满脸的横肉一抖一抖。
叶芳菲将手指伸进冰冷的水中,帮这家人洗着脏衣服。
她以前虽然是庶女,可也从来没有自己动手洗过衣服。
现如今,她居然在洗下人的衣服,这是何等大的屈辱!
她那十根纤细的手指,原本是用来弹琴写字的,现在却冻得通红。
来农舍不过几日,她的手指和脚趾就生了冻疮。
生平头一回长这东西,稍微暖和一点就奇痒无比。
如果挠的重了,还痛。
负责劈柴的叶蔓菁也好不到哪里去。
本来她的手被烫伤后,用了上好的生肌膏才长出新肉来。
现在她那娇嫩的手,劈完柴后就被磨出了水泡。
旧的水泡才破,新的水泡又长出来了。
她还担心双手会长出难看的老茧,以后被楚王嫌弃。
到了傍晚,叶芳菲洗完了一桶衣服,并且晾晒了。
反观叶蔓菁,虽然也劈了好几天的柴,却还是非常磨蹭。
黄氏对着叶蔓菁就是一顿毒打。
不是用扫帚把打,就是用细木条抽。
叶蔓菁的凄惨叫声令农舍添上了几许诡异。
黄氏打完叶蔓菁后,一身轻松地回到房间。
王老汉躺着,有气无力地问道。
“老婆子,你今晚又饿着那二小姐了?”
黄氏钻进了暖烘烘的被窝,腰上的一圈赘肉令王老汉心生厌恶。
她瘪了瘪嘴,嘲讽道。
“什么二小姐,就是个欠收拾的。
一天下来才劈了几根柴,还想吃饭?干脆去做梦好了,梦里什么都有!”
王老汉暗自叹了一口气。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黄氏,脑子里想的都是隔壁屋住着的两个妙人儿。
这几天夜里,他连续梦见和那两人在一起。
每次醒来,现实却是旁边躺着的肥老婆子。
“呼哈——呼哈……”
黄氏的鼾声越来越大,吵得王老汉睡不着觉。
他干脆把头蒙进被子里,捂住耳朵。
但是被窝里的恶臭令他几乎要把晚饭给呕出来。
他坐起身,使劲儿地用手在脸前扇了扇。
“老婆子,你咋又放屁……”
“放个屁咋了,就你屁事儿多,快睡觉!”
王老汉无奈又躺了回去。
被黄氏毒打了一顿的叶蔓菁缩在角落里。
她的肚子饿的咕咕叫,只有馊馒头和馊水填饱肚子。
和着眼泪,她啃完了那个比石头还硬、难以下咽的馊馒头。
她是身份尊贵的千金小姐,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这些下等人,居然敢打她,还不给她饭吃。
等国公府来人,她非得要扒了他们的皮!
国公府中,秋姨娘正在为叶卿颜回府的事儿感到头疼。
她是怎么都想不通,自己明明买通了黄氏那家人,怎么叶卿颜一点都没遭罪。
白霄战这么快就回来了,但她还没弄死白语淑那个家伙。
那个家伙,之前分明已经半死不活,现在居然慢慢好起来了。
为今之计,只有先“生下”儿子,利用这个儿子,谋取平妻的位置。
云团缓缓移动着,吞没了那轮弯月。
夜,是凄清的、寒冷的。
兰苑内还亮着烛火,女子的影儿映在窗户上,长久未动过。
屋内,叶卿颜伏案而睡,手臂下压着好几本医书。
有些书页被她做了密密麻麻的记号,她的脸上也蹭上了黑墨。
璃王宋凌煊将她轻轻抱起,放在了床榻上。
替她盖好被子,目光不似平日里那般冷酷。
他那双极为好看的双眸藏着几许深情,附身轻吻她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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