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东升这番话说出来,下面的人连议论都不敢议论了。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
他们知道徐东升胆大,但也没想到徐东升能当众说出这些话。
他这是想干什么?
跟顶头上司对着干?
应贵恒深深地看了一眼徐东升,叹息道,“局长,市里领导的意见,有时候还是要考虑一下的。”
他知道徐东升憋了一肚子气。
而且这又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的,故此也没有将话说的很重,只是点到即止。
徐东升自然明白应贵恒的良苦用心。
可是徐东升也清楚,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含糊,越不能模棱两可。
要不然的下面人办事,会有顾虑。
于是他看向应贵恒,沉声道,“市里领导的指示,对的,自然要考虑,
可是像要给农民要债,把已经投入到地里的钱,重新给政府还回来这种拍脑袋指示,我看不参考也罢。”
他说着,又看向与会的这些人。
这些人静悄悄的。
一来是徐东升说的这些太过离经叛道。
二来也是因为徐东升没有对着话筒说,他们要是喧闹一点,就会听不到徐东升的话。
徐东升继续道,“我知道你们有不少人已经向祁连城纳了投名状……”
应贵恒连声咳嗽,脸都咳红了。
徐东升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老应,你不用这样,
如今我既然敢开这个会,敢说这些话,就不怕传出去,也不怕祁连城他们去打小报告。”
听到打小报告这个词,应贵恒老脸更红了。
他叹息道,“徐局长,我虽然觉得你说的都对,可咱们是领导,
是要带着全局的同志往前走的,你就算自己不怕,
可你也要为其他同志考虑一下啊。”
徐东升点点头,然后看向下面,“大家都知道我徐东升是什么性格,
之前你们也给我起过不少绰号,比如幺二零啊,徐大愣子,徐大炮等等,
但我请你们仔细想一下,我的这些绰号,有哪一个是靠着压榨真正办事的同志得来的?
又有哪一个是压榨人民得来的?说这些,不是为了向我脸上贴金,
也不是想说我徐东升多么正大光明,大公无私,我只是想说,
我恨的是那些屁股决定脑袋,利益决定政策的官员的!
同时,我也认同老应的观点,真正办事的同事,我们应该保护,应该给予奖励,
所以,我这次把之前承诺给大家的房子,车子,拿来了一部分,
也算是给给大家阶段性的奖励了,同时,我现在还是咱们局的局长。”
说着,徐东升看向应贵恒,“你把近来工作上表现突出,药材种植推进突出的同志整理出来,
我要给他们请功,同时每人一套房子,一辆车子。”
应贵恒眼皮子直抽抽,转头示意工作人员把话筒的电源给关了。
然后也顾不得形象了,拉住徐东升走到了一旁。
“东升,你疯了?那些表现突出的,最先被祁连城他们盯上,
在重重压力之下,他们有一多半都已经向祁连城他们表态了,
你现在把这些奖励给他们,还要给他们请功,这不是肉包子打狗,让人家笑话吗?”
徐东升眼神坚定,拍了拍应贵恒的肩头道,“他们都表态了才好。”
说完,便转身继续回到了台上。
应贵恒愣在当场。
暗忖徐东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还不待他品出味来,徐东升已经又开口讲话了。
他语气放缓了几分,嘴角也带上了一抹笑意,“刚才贵恒同志跟我说,
你们有不少人已经向祁连城他们表态了,特别是那些表现突出的优秀干部,
最先被他们盯上,贵恒同志从大局出发,觉得我不应该把这个奖励给这些摇摆不定的人,
也不该给他们请功,同志们是不是也是这么考虑的?”
徐东升说完,台下终于出现了一阵议论声。
同时也有不少人低下了头,眼神中还有一丝懊悔。
毕竟徐东升面前那厚厚的一摞红本本以及堆放在一起的汽车钥匙,可是实打实的财富啊。
别人看他们是体制内的,以为他们是官。
其实在没有拿到真正的实权之前,他们这些人也只是底层的打工人而已。
跟他地方的打工人唯一不同的地方,可能就是那一份被社会其他人高看一眼的称谓罢了。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为养家捉襟见肘,甚至有些人,下了班可能还会去送外卖,开滴滴……
底层员工,在任何地方,都只是底层而已。
而眼下,徐东升给了他们一个暴富的机会,一个可以少奋斗好多年的机会。
当即就有些人站起来,声音激动道,“局长,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我觉得应局长说那些话的时候,并没有考虑这一点。”
这人此话一出,当即就有不少人附和。
徐东升呵呵一笑,抬了抬手道,“好,还敢为自己发声,很不错,就是不知道你们接下来敢不敢跟着我继续为咱们江海市的老百姓发声啊。”
“我敢!”
“我也敢!”
“大不了就是被清除出去嘛,有什么不敢的,徐局长,我们也是爷们,我爹妈也是农民,我也敢!”
……
徐东升想要的效果达到了。
只是不知为何,他这会儿却有些开心不起来。
应贵恒也有些意外。
往日里给他们一点压力,他们都滑头的趋利避害,现在这是怎么了?
应贵恒想不通。
他只能将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归结于徐东升的个人魅力。
徐东升深吸一口气,拍了拍面前的房本,然后道,“贵恒同志,现在就去统计名单,我们都在这等着,
你统计完,我按照名单发放同志们应得的奖励,然后咱们重整旗鼓,继续开展接下来的工作。”
应贵恒答应一声,直接就在会场上来了一次现场办公。
与此同时,祁连城和钟婷婷的对话也进行的差不多了。
祁连城现在对徐东升可谓是恨之入骨。
他看着钟婷婷,咬牙道,“钟教授,我的想法刚才表达的已经很清楚,
只要徐东升在江海市一天,钟老接下来的计划就会有被他搅乱的风险,
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只要你点头,我就能给他扣上一个他绝对承受不起的大帽子!”
钟婷婷皱着眉,瞥了一眼祁连城,“你说的那个帽子,真能压死徐东升?”
祁连城眼神阴郁,冷哼道,“绝对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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