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难眠的下场，是脑袋胀痛不已。
他想要驱车回家去睡一觉，却怎么也踩不下油门。
他知道自己并不想离开。
副驾驶座上的手机震动个不停。
从昨晚开始，几乎每隔半小时，屏幕上就会出现蓝梦的名字。
宋凉生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拿起手机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按掉。
很快就又有短信进来，他打开。
“凉生，我不想和你分手，你真的已经厌倦我了吗？”
他随手把手机一丢，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然后推开车门下来。
宋凉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公寓门口的，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按的门铃。
等门铃响起后，他才回过神。
在他打算掉头走人的时候，防盗门却打开了。
顾朝夕握着门把站在那里。
他身上胡乱套着一套女款的睡衣，脚上踩着一双粉红色的长耳朵兔子拖鞋。
那拖鞋明显不合脚，他只勉强穿了个脚尖进去，整个脚掌都掉在外面。
衣服就更不说了，也是粉粉嫩嫩的颜色，颜色款式都是女士的。
敞开的衣襟里，露出麦色的胸肌。
顾朝夕的头发乱糟糟的，脖子上的咬痕尤为显眼，菲薄的嘴角还有一个浅浅的口红印。
一看就是刚起床，顺手穿了女人的衣服鞋子，还来了一个激烈的早安吻。
“你来找小晚的？”顾朝夕随意地扫了扫头发，眼神慵懒。
宋凉生紧绷着脸，没说话。
顾朝夕冲着宋凉生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小晚还在睡觉。”
宋凉生站在那里，他冷眼看着穿得滑稽的顾朝夕，却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当一个男人清早出现在女人的家门口，还穿着女人的衣服。
不用任何言语，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老公，是快递吗？”一道惺忪的女声从屋子里传来，“我还没刷牙，你帮我签收一下。”
顾朝夕似笑非笑地看着站在门外的宋凉生，话却是对里面的苏晚说的：“老婆，不是快递。”
苏晚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连带着她的睡衣都不见了踪影。
她重新从衣柜里拿了套衣服穿上，去卫生间洗漱了下。
走出卧室，就看到顾朝夕杵在门口。
她在网上买了东西，还以为是快递。
正觉得奇怪，最近快递都不送上楼了，都是直接放在楼下柜子的。
顾朝夕的话，让苏晚一愣。
她掉头朝门口走去，疑惑地问道：“是谁啊？”
当苏晚看到门外站着的宋凉生时，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她站在离玄关不远处，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从前，她遇到过很多次这种情况。
是她看到宋凉生和别的女人云雨后，出现在她的面前。
而现在情况却来了个反转，角色交换。
宋凉生看到了她和别的男人。
“看来是我来的不是时候。”宋凉生薄唇微勾，脸上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神情。
淡淡的，像是蒙了一层纱，看不清。
即使是在笑，那笑意却未达到眼底。
苏晚站在原处，没有动，也没有去看宋凉生一眼。
顾朝夕则是堵在门口，以男主人的架势看着宋凉生。
神色平静，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也没有任何让宋凉生进去的打算。
宋凉生的心口，突然觉得堵得发慌。
他又扯了扯嘴角，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忽然发现，自己出现在这里是有多么可笑。
“打扰了！”宋凉生转身就走了。
苏晚抬头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有些怔忪，可是心却出奇的平静。
以前，站在门口的那个人是她。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的角色居然会对换。
而宋凉生却成了落荒而逃的那个。
也许不该用落荒而逃这个词。
宋凉生对她的感情，还没有达到能够惊慌失措的地步。
或许他只是走错了吧？
或许不是。
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大清早出现在这里，苏晚没有兴趣去研究。
甚至能够很轻易，就当作是宋凉生走错了。
当然，宋凉生不可能走错到这个地步。
转身，她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苏晚回过神，就看到顾朝夕正拥着她。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像哄小孩子一样的拍着她的头。
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攀住了他的腰。
她的心里很平静，很享受他此刻的温柔。
两人腻腻歪歪地在门口抱了一会儿，苏晚才放开他，仰头朝他笑了笑：“早餐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顾朝夕低头，目光缱绻地望着她：“只要是你做的，都可以。”
苏晚点头，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指着他身上的睡衣道：“下次不要再偷穿我的衣服了。”
她伸手抹了抹他嘴角那个淡淡的唇印，一脸无语地说：“也不要再随便玩我的口红了！”
顾朝夕翘起了唇角，低头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口，“你刚是不是叫老公了？再叫一次？”
苏晚刚才睡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顺口就喊了一声，没想到居然被他听到了。
“才没有，你听错了！”她娇羞地推了他一把，飞一般的跑了。
顾朝夕浅笑着，转头看向公寓门，目光若有所思。
-
宋凉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楼，怎么上的车，又是怎么离开的。
宋凉生一直以为，他可以一点也不在意苏晚的身边有谁。
他一直以为他爱的人是蓝梦。
可是，当他亲眼看到顾朝夕穿着睡衣出现在苏晚家。
当他亲耳听到苏晚喊顾朝夕“老公”……
宋凉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离开的。
他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如想象中的那般无动于衷。
他清楚地感受到，有一团怒火在胸膛里熊熊燃烧着，甚至有越烧越烈的趋势。
宋凉生蓦地踩下刹车，法拉利骤然在路边停下，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声响。
他狠狠地拍了下方向盘，突然间头痛欲裂。
这时候，手机却又一次响起来。
他稍稍恢复了冷静，才拿过来看，目光冷冷地点开了短信。
又是蓝梦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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