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不见苏从文的身影,她才慢慢地转身回去。
“你这孩子刚才那么着急干什么?”秦英纳闷儿地问。
“没什么,我舍不得二哥,跟他多说了两句话。”苏清云若无其事地笑笑,仿佛刚才无事发生。
“哦哦。”秦英也没多想,“快进屋,外面冷。”
“好。”
苏家人进了屋,看着家里,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这个家里却仿佛冷清了许多一样。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又开始聊起其他话题,转移不舍的情绪。
苏清云一个人回了房间,看着桌上的日历,她拿出红色的笔,在2月17日那里轻轻点了一个红点,距离这个日子,仅仅只有两个星期。
听着外面隐隐约约传来的说话声,苏清云重重地叹了口气。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苏清云也一天比一天担心,很快,就到了日历上她标记的那个时间点。
“云云,你坐在屋外面干啥?外头冷,快进来。”秦英看着苏清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纳闷儿。
“没事儿,妈,我坐一会儿。”
苏清云坐在院子里,表情沉默,今天是个少见的冬日里的晴天,太阳暖洋洋地照着,她能看见远处的炊烟和青山,一切都是那么静谧美好,可她也知道,在国家的另一端,此刻正是枪林弹雨,炮火飞扬。
那些为了国家和平与安定,选择出境作战的英勇将士们之中,有一位是她的二哥,她年轻无畏的二哥。
苏清云转过头,看见屋内正在和大伯母一起纳鞋底的二伯母,心里有些酸涩,此刻她的心情,既怕家里人知道,又怕家里人不知道。
“不知道咋回事儿,我今天这心跳砰砰砰的,可快了。”张心兰捂着心口,有些奇怪,“咋感觉这么慌呢?”
“慌啥?”李秀莲笑道,“嘴里没吃到肉才慌,你今天中午可是吃了三大块啊,还慌?”
“哎呀,不是那种慌。”张心兰摆摆手,自己也形容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就是觉得心里没底,太奇怪了,这种感觉,我以前都没有的。”
一旁的秦英说道:“是不是心神不宁的感觉?”
“啥叫心神不宁?”
“就是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秦英解释道。
“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张心兰连忙道,然后吓了一跳,“不会是爱党他们出啥事儿吧?”
苏家三兄弟今天看着天气好,一起上山去了,想上山看有没有什么饿极了出来觅食的野味啥的,反正在家里待着也没有事情做,还不如出去碰碰运气,就当是打发时间了。
“说啥胡话呢?赶紧呸呸呸!”李秀莲连忙道,“那山上的情况爱国他们心里有数着呢,能出啥事儿?我看你真是一天闲得慌。”
“快纳你的鞋底吧,不是说要给从文从武两人都做两双厚实的棉鞋吗?”
张心兰撇撇嘴,只能压下心里莫名慌张的感觉。
“喂喂喂!”大队长秦有福的声音蓦地在村广播里响起,“洛水村的村民们,能听见吗?现在播报一条重大新闻,现在播报一条重大新闻。”
重大新闻?苏清云心里瞬间一激灵,不会吧?
“在今天凌晨四点半,我国对越国的自卫反击战争已经打响!根据新闻里的播报,我国第一批参战部队共7个军22个师36万人,并有参战民兵、民工70余万人,坦克、自行火炮、装甲车800余辆,各种火炮9000余门,各种车辆3万余辆,全部都对近段时间以来不停挑衅我国边境领土的越国发起了进攻!”
“这场战争,是我国为了保护来之不易的安定,必须要打的仗,出动这么多的兵力坦克大炮,足以证明我国坚决捍卫领土完整的决心,我们华国能走到今天,非常的不容易,有太多的流血牺牲,为了和平,我们要打仗,我们身为华国老百姓,也要一致对外,即使不是军人,没有上战场冲锋陷阵,我们也要在后方做他们最坚实的后盾!”
“希望大家振作精神,时刻保持警惕,不要被某些有心人或者有心势力趁虚而入,一旦发现任何不对劲的人和事,要马上向大队报告!”
秦有福掷地有声地说完了之后,又重复了两遍,他是想用战争打响的新闻,鼓舞村民们团结一致,也要防止某些别有用心的势力趁虚而入,因为这在以往不是没有发生过的,西方那些国家,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趁他病,要他命,即使他们这里只是一个偏远的村子,也要有警惕的意识才行。
苏清云清清楚楚地听完了广播之后,心往下沉了沉,皱起了眉。
“哎哟心兰,你咋扎到手了?”李秀莲看着张心兰冒出血珠的手指惊呼了一声,“你咋纳个鞋底还能扎到手?赶紧按住。”
张心兰充耳不闻,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愣愣道:“刚才大队长是不是说打仗了?”
“有说吗?好像是吧。”那么长一段话,李秀莲没怎么听,她不确定道。
张心兰转头看向秦英,秦英脸色不太好看。
张心兰连忙问道:“英子,你刚才听清楚没?是不是打仗了?”
秦英缓慢地点了点头。
张心兰人晃了晃,表情一下变了,不敢置信道:“打仗了?怎么会打仗?不是已经很久都没打过仗了吗?”
“从文,从文不会上战场了吧?”她两眼无神,哭丧着脸道。
“不,不会的。”李秀莲也慌了一瞬,然后安慰张心兰,“全国那么多部队,那么多当兵的,从文不是还在军校上学吗?就算是打仗,也不会让学生去的,你别多想。”
“对对对,从文在军校,在军校。”张心兰眼睛亮了亮,不住地说道,她在努力说服自己,从文现在在军校上学,不会上战场的,一定不会的。
听到她的话,苏清云微垂着眼,二哥是军校的学生,但他首先是一个军人,他知道军人的职责是什么,并且坚定地去履行了他身为军人的职责和义务,可这种话,让她怎么忍心告诉二伯母?
二伯母是一个母亲,一个母亲,需要的不是一个英勇善战的军人,而是一个平安健康的儿子。
“不对,不对,从文走之前怎么说的?”张心兰安慰了自己几句之后,突然又想到了从文说要回去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他说上面临时有些安排,让他提前回去,什么事情那么着急,要提前回去?”
说能在家待半个月,突然就提前离开了,还是因为上面的命令,张心兰现在就算是再蠢也觉得不对劲了,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
她看着秦英,问道:“英子,你读书多,你告诉我,那个啥越国到底在哪里?边境又在哪里?我们家从文在春城,他不会去的吧?一定不会的吧?”
秦英皱着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她看着张心兰惊惶的脸,嘴里的话根本不忍心说出口。
“二嫂……”
“英子,你告诉我,从文不会去的吧?”张心兰就希望秦英能点点头,只要她点头,她就相信。
“越国靠近我国云省,如果打仗,第一时间集结的部队就是春城军区。”秦英面色不忍,却还是把话说出了口,因为她知道身为一个母亲的担忧,如果她不实话实说告诉张心兰,她只会更加恐惧和害怕。
“春城军区,春城军区。”张心兰喃喃了两遍这个名字,脸色白得吓人。
从文不就是在春城军区吗?春城陆军学院不就是从文的学校吗?从文离得那么近,还提前回去了,他到底会不会……
张心兰不敢再深想下去了。
李秀莲也在这个时候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也不敢想,从文是不是真的上战场了?
张心兰呆呆地坐着,像是一个木桩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李秀莲和秦英也沉默了,屋内的气氛凝滞得可怕。
苏清云别过脸,强忍着心里的难受,擦了擦眼泪。
“不行,我得去给从文发个电报!”张心兰愣了许久,突然站起身,“我得去问问,他到底在不在学校!”
只要从文能回她的电报,就证明他还是好好的,没有去打仗,没有去那劳什子越国。
说完之后,她就冲出了家门,速度飞快。
“这叫什么事儿啊!真是造孽!”李秀莲叹了一句,丢下手里的东西,和秦英一起追了出去,她们都怕张心兰出啥事儿。
“心兰,你等等我们,我们和你一起去。”
苏清云也跟在了身后。
张心兰的步伐极快,后面的三人险些跟不上,紧赶慢赶地跟在她后面,累得气喘吁吁,大冷天的汗都累出来了。
四个人,三大一小,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镇上赶,就为了发出一封急匆匆的电报,确定孩子的安危。
快一个小时的脚程,四人硬生生地,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就赶到了镇上,张心兰径直去了邮局,火速拍了电报,发往春城。
她们都在祈祷,能收到从文的回复。
可只有苏清云知道,这注定是一封没有回复的电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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