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顿晚饭,烤鸭都下了肚,其他的饭菜,大家都没动,李二吃得兴起,又拿出了一瓶小糊涂仙酒,一口小酒一口烤鸭,吃得那叫一个尽兴,一边吃还一边夸赞这烤鸭的味道不错,比宫里的御厨做的都好吃。
酒过三巡,李二就跟江枫吹嘘起秋收的事情来。
这是近一段时间来,他最得意的事情了,甚至可以称得上丰功伟绩。
自打上次在朝堂上与众大臣达成了“一致”,众大臣被李二道德绑架之后,也都乖乖地将每亩产出的四百斤以外的玉米和红薯都交了出来。
李二做事也很公道,将那些粮食全部都送到户部,由户部按照全国各个府县报上来的田亩数,分发种粮。
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近半个月,朝堂上基本不干别的事情,大家都得给户部帮忙。
果然,李二吹嘘完自己的丰功伟绩,美滋滋地喝了一口小酒,正准备再来一块烤鸭,却见殿外匆匆跑进来一个太监禀报道:“启禀陛下,户部尚书戴胄,戴大人求见,说是有十万火急的要事禀报!”
李二一听,这酒也喝不下去了,这戴胄一向稳重,能让这么紧急请求召见,想必是出了什么大事。
“宣!”
戴胄一进殿内,顾不得行礼,便急匆匆地说道:“陛下,大事不好了!长安下面各县……各县都……都……”
“都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李二被他这吞吞吐吐的样子弄得心烦意乱。
“各地……各地都上报说,收不上来粮食啊!”戴胄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像蚊子哼哼一般。
“什么?!”李二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各地……各地都上报说,收不上来粮食啊!”戴胄这次声音洪亮,他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哪里敢隐瞒。
“岂有此理!”李二勃然大怒,“那些刁民,一个个拿着朕的粮食种子,享受着丰收的喜悦,如今竟敢抗旨不交粮,简直是反了天了!”
江枫在一旁看着,心里暗自好笑,看来这老李,还不知道财帛动人心呢!
“戴爱卿,你细细说来,到底怎么回事?”李二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就冷静下来,开口问道。
戴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战战兢兢地说道,“各县都上报说,那些农户们,不肯按照约定,将多余的粮食上交。他们……他们有的甚至还……”
“还什么?你倒是说啊!”李二不耐烦地吼道。
“他们……他们还跟衙役们起了冲突,有些衙役,甚至被打成了重伤……”戴胄的声音越来越低。
“什么?!”李二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上的酒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酒水洒了一桌子。
“反了!反了!他们简直是反了!”李二气得浑身发抖,“朕轻徭薄赋地供着他们,他们竟然敢打伤朝廷命官,简直是罪大恶极!来人!传朕旨意,立刻调集……”
“陛下息怒!先看看具体是怎么回事再说吧!”江枫眼看着李二就要下令调兵镇压,连忙站出来阻止道。
原来,长安周边的县里,每个县大部分农户都跟县衙签订了协议的,如今丰收了, 每亩四百斤之外的粮食,也得全部征收上来。
交粮,连有文化的大臣们都不愿意的事情,那些农户愿意吗?
想想看,以往每年到冬天都吃不饱,今年难得看到自己家里,玉米和红薯堆得人都下不去脚。
还没高兴几天呢,县衙来人要收走一多半。
虽然,家家都跟县里立了字据,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粮食,仅凭一张纸就被收走,终究不甘心。
于是,那些农户们都开始变着法子想赖账了,横的拿把菜刀就敢跟衙役们对峙。横不起来的就学松鼠,东藏西藏到处藏粮食。
各县发的求援奏报,就是因为衙役们下乡,不仅收不上粮食,好多还被打的鼻青脸肿。
搞清楚原委,江枫叹了口气:“看来,这兵还是得派啊!”
李二立刻露出一副果然不出所料地德行,大叫道:“传朕旨意,着兵部立刻调兵,协助各县衙役下乡弹压!”
江枫一听,连忙打断他:“陛下等等,派兵下去,可不是去镇压百姓的,而是去……讲道理的。”
赶紧跟李二低声讲解了一番。
李二很快明白过来,哈哈大笑:“好!好一个讲道理!就按贤弟说的办!”
于是,一队队士兵被派往了长安周边的各个县城。这些士兵可不是去打仗的,他们的任务是——“讲道理”。
这下形势立刻不同了,之前那些敢拿着菜刀跟衙役对峙的农户,纯粹不讲道理,几把明晃晃地横刀往脖子上一架,立刻就怂了,乖乖讲道理,按照协议办事了。
至于那些藏粮食的,讲道理的士兵们拿着县衙的平均亩产数据,先是跟你算算按照平均亩产,你应该交多少,顶多给你打个九折。
数量上再差得大了,嘿嘿,那就不客气了,直接闯进家,翻箱倒柜,掘地三尺,准保把藏起来的粮食都给搜出来。
搜出来收走还不算完,士兵们还会跟你“讲道理”,还得把你拉到村口示众,因为你属于失信人口!
那些讲道理的士兵们,再宣传一通,这回征粮可不是为了官家,而是为了全大唐的百姓!这些粮食,将会作为种子,发放到全国各地,等明年各县都种上玉米和红薯了,全大唐的百姓都能丰衣足食了。
这么高大上的说法,被那些大嗓门的军兵一喊叫,连那些被示众的农户们都会羞愤欲死。
剩下的村民们,,也都被这番话给感动了,老老实实地交出了粮食,任务完成的很快。
一通征收下来,最后剩下的刺头,就是那些聪明的,提前到衙门报过案,登记了损失的家伙了。
他们一个个得意洋洋地跟军兵们讲道理,理直气壮地少交了不少存粮。
有些军兵们得到了村民的举报,查无证据,也奈何他们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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