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宜嘉叫来一盆温水,帮他擦拭嘴角血迹。
“如此,这个人,朕便不能放了。给朕交个底,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是!”宋宜嘉斩钉截铁地说道,“可跟陛下的圣名比起来,我知道什么轻,什么重。煌煌史册,陛下不能,不能……”
“好。朕知道了。他若就此敛起锋芒,一心待你,你放心,朕不会动他,朕也希望我的妹妹家庭和睦,儿孙满堂。若还是想什么南冥天池,还想要挟朕!”他顿了顿,眼里凌厉之色闪过,“十个张灿也救不了他!”
吴大锤正在后院打盹。
他没事就喜欢打盹,仿佛夜里从来没有睡饱过。偏偏他又没有什么事,店铺都交给伙计打理,也没多少生意,张灿又不过来烦他,搞得他只好一直打盹,一直打盹,直到天完全黑下来,伙计关了铺子,把钥匙丢桌上走人,他才慢慢直起身来,去吃伙计们给他留的饭菜。
“睡觉比吃饭重要,我睡着了,谁都不要烦我。”
掌柜的都这么说了,他们还能怎么办?
饭菜特意搁在灶台上,还温热。他把饭菜端到小院的板凳上,坐地上慢慢吃。
这些糙汉子们打铁的手艺自然精湛,可用来炒菜,已经不能用难吃两个字来形容了。
他仿佛没感觉,一口接一口地地吃着,一粒米都没有浪费。菜汤顺着他的胡子流下来,滴到他脏乱不堪的衣服上。
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李季安。
“吴老伯。”
他仿佛没听到,继续吃饭。
“吴老伯!”李季安提高了音量。
吴大锤就像聋了一样,继续吃饭。
李季安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好从他身边绕开,打开宋宜嘉的房门。
屋内整洁,打扫得纤尘不染。
桌椅板凳、柜子被褥都是全新的,也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他打开衣柜,基本都是新衣服,只有两件穿过的,其中一件还缺了一角,是逃亡途中撕下来给他包扎弄没的。
他拿起来嗅了嗅,仿佛还能嗅出宋宜嘉的体香。
他回头看了看院内的吴大锤,重新走了出去。
蹲在吴大锤对面,吴大锤却当面前没这个人,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吴老伯,宋宜嘉呢?去哪里了?”
吴大锤往嘴里扒了口饭,嚼得胡子都抖了起来。
李季安不再纠缠,提刀就走。
“等等。”他突然开口叫住了李季安。
“怎么了。”
“我在吃饭,吃完饭告诉你。”
李季安内心已经在打鼓,不过还是拖了把小凳子过来坐下,耐心等候。
吴大锤已经把饭菜吃完。
他把空盘子端进去,又端出来一大碗冷饭。
李季安没做声,让他继续吃。
其实他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自己不愿相信而已。
吴大锤把一大碗冷饭吃下肚,觉得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不知道中间的曲折,但他知道宋泽浩打破了承诺。
能让帝王打破承诺,必然是极大、极重要的事情。他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他知道李季安要出事。
“宋宜嘉和陛下见面了?”
吴大锤艰难地点点头。
“去哪里了?”
“不知道。宫中侍卫接走的。”
李季安的眼睛有些发红,声音也有些嘶哑,“什么时候?”
“你走的当天。”
李季安的心立刻冷了下来。
“你去哪里?”
没有人回应,李季安已消失不见。
他知道宋泽浩还在班师途中,所以他沿官道北上。
私探皇帝銮驾是死罪,若正大光明地求见,必然只能看到别人想让你看到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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