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田间地里多了一个外来的年轻人,身形消瘦,头发蓬松,眼睛里似乎有说不完的哀愁。吃苦耐劳,寡言少语,除了干活,没见他和别人闲聊。不喝酒,喜欢喝白水,偶尔喝一点茶。衣衫破旧、宽大,似乎不太合身,但洗得勤,也算干净。
他叫李季安,伤愈之后,也没有离开樵夫家里,帮他打柴、做饭、耕地。鸡鸭牛羊都圈起来,小院干净了,灶台整洁了,饭菜也可口了。樵夫自然高兴,但他不愿意和樵夫去镇上卖柴,连衣服也不买,穿樵夫的旧衣物。
“我在镇上认识一个姓张的,开个猪肉铺子。他有个女儿,胖是胖点,脸长得还行,要不带你去瞅瞅?”
“村东头那家,王篾匠,他家女儿十七八岁,还没嫁人,脸是黄了点,可知道疼人了,晚上带你去他家喝酒?”
“隔壁王婶儿说,她家隔壁村有个什么表哥家的远房亲戚,有个女儿,很漂亮的说,就脾气大点儿,嗓子粗点,其他的没毛病,给王婶儿传个话,带你走走?”
李季安有些无奈,扛起锄头出去了。
“干嘛去啊?我话没说完呢!”
“找到一块好石头,去给我爹立个碑。”
樵夫愣了一下,“我跟你去呗。”
“不用。”
“不用?”
“不用!”
他看着李季安走远的背影,挠了挠头,“这小子。”
李季安来到李聪坟前,没有磕头,就这么做坐了有一炷香的时间,然后开始修坟。垒些土,取几块草皮盖严实,把之前就找到的的石头立起来,三尺见方,还算平整。
他从怀里掏出小刀,小腹仿佛有火辣辣的痛感。他的手抖了一下,不过很快稳定下来,开始刻字。
原本有许多话要说,碑文也不知道写了多少篇,此时真正动刀,心里又一阵茫然,不知道该刻些什么。
敛了敛心神,他开始小心运刀,石粉簌簌落下。
刻了大半天,石板上还是只有那几个字,“家父李聪之墓。”
他看着碑上几个勉强还算周正的字,拍了拍手手上的灰。
“怎么,不满意?”
“还行。”
“你知道我在这里了?”
“嗯。”
李季安慢慢转过身,看着眼前的俊朗男子。虽然生得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但底子着实不错。尤其是眼睛,看着竟有几分勾魂。
“那你说说,我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夜里。”
“啊,”来人似乎吃了一惊,“所以你今天来立碑?”
“是。我怕以后再也没机会了。”
“你觉得我是来杀你的?”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个地方我可能呆不下去了。”
来人沉默了一会,“确实。钦天监的人到处找你。不久就会找到这。”
“是他还是她?”
别人可能听不懂,来人肯定听得懂。
“钦天监只听命于天子,旁人染指会以谋反罪论处。”
李季安笑了笑,天子?笑话。
“你笑什么?”
“笑我自己,也笑你的易容术,不似之前那么精湛。”
来人扯掉胡子、撕掉一层假皮,露出一张精致的脸,买命庄庄主沈梅庄。
“你和你的师兄一样可恶,不会说话就闭嘴。”
“宋泽浩现在要杀我吗?”李季安脸色有些苍白。
沈梅庄没有回答,纵身一跃,攻向李季安。
李季安的眼神闪过惊讶之色,自己和她交手多次,岂不知自己最擅长近身缠斗?
不过沈梅庄没有拔剑,也没有用枪,赤手空拳。
李季安也没有拔刀,因为他没有感觉到杀气。
沈梅庄一拳打出,直击面门。
李季安没有躲,也没有格挡,噗一声被她一拳打中鼻子,登时鼻血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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